荆棘王血契

寒铁箭的尖啸刺破暴风雪，箭身上缠绕的幽绿火焰在嘉德罗斯瞳孔里急速放大。蒙特祖玛解开祭袍的系带突然绷断，锁骨下方的荆棘纹身刺破皮肤，十二滴血珠悬浮成残缺的王冠形状。

"低头！"

嘉德罗斯的后颈被她染血的手掌按下。寒铁箭擦着他发梢掠过，箭尾红宝石折射出的冷光与悬浮血珠相撞，爆出刺眼的蓝绿色光斑。攻城弩箭突然在半空急转，带着从他脸颊刮下的血珠，径直贯入最近那头猛犸象的眼窝。

象背上的骑兵还没发出惨叫，幽绿火焰就顺着攻城弩的绳索窜上他皮甲。那不是普通的燃烧——火焰像活物般钻入盔甲缝隙，骑兵的瞳孔瞬间覆上绿膜，举起弯刀砍向身旁同伴。

"王血契不是这么用的！"嘉德罗斯抓住蒙特祖玛肩膀摇晃。她银发间跳动的蓝火正被荆棘纹身疯狂抽取，锁骨下方浮现出更多细小的金色符文。那些符文像被烫伤的烙印，随着每次呼吸加深颜色。

蒙特祖玛的指甲抠进他手臂肌肉里。"猎龙者的残魂...在箭上..."她突然呛出一口发蓝的血，溅在雪地上滋滋作响，"绿焰在...共鸣..."

雪原上的混乱像瘟疫般蔓延。被绿焰沾染的骑兵接二连三调转武器，猛犸象在互相冲撞中踩塌了半个哨塔废墟。嘉德罗斯拽着蒙特祖玛滚到断墙后，三根骨刺擦着他们头顶钉入冻土。

"你的纹身——"

"闭嘴！"她突然撕开他后背的衣料。三枚断箭周围的皮肤已经变成半透明，蛛网状蓝纹下方能看到蠕动的黑色血管。蒙特祖玛的指尖燃起蓝火按在伤口上，火焰却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全部流向嘉德罗斯心口的位置。

青铜重剑突然发出高频震颤。剑身上剥落的锈迹下方，更多印加符文正随着蓝火的注入逐渐亮起。嘉德罗斯虎口崩裂的伤口迸出鲜血，那些血珠没有落地，反而逆着重力向上漂浮，被剑柄处睁开的符文之眼吞噬。

"它在喝我的血..."嘉德罗斯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诅咒纹路与蓝火在皮下撕扯的剧痛，比以往任何一次发作都强烈十倍。但伴随疼痛涌来的还有陌生的清明感——视野中雪花的轨迹突然变得可预测，他甚至能听见三十米外骑兵队长紊乱的呼吸。

蒙特祖玛的银发无风自动。她双手捧住嘉德罗斯的脸，前额相抵时，荆棘纹身延伸出的金线顺着两人相贴的皮肤游走。"看着我眼睛，"她喘息着命令，"别让诅咒吞噬符文！"

蓝火顺着金线灌入嘉德罗斯的眼眶。世界在灼烧中褪去颜色，只剩下流动的能量脉络——雪层下潜伏的影犬士兵像扭曲的黑色剪影，而远处混乱的骑兵队周身缠绕着病态的绿光。最刺眼的光源来自自己体内，心脏位置盘踞的诅咒核心正与青铜剑上的符文激烈对抗。

"左边！"

嘉德罗斯本能地挥剑格挡。重剑斩断五根偷袭的骨刺，余势劈开雪幕，将藏身其中的影犬指挥官拦腰斩断。没有鲜血喷溅——断成两截的尸体像干枯的树皮般皲裂，裂缝中涌出的绿焰瞬间被青铜剑吸收。

"剑在净化诅咒..."蒙特祖玛的声音突然虚弱。她锁骨处的荆棘纹身开始不受控制地生长，金色枝桠刺破肩颈皮肤，在雪地上投射出燃烧的图腾投影。投影中心浮现出模糊的龙形轮廓，正与绿焰中挣扎的秃鹫虚影撕咬。

嘉德罗斯突然抓住她手腕。青铜剑上的符文之眼完全睁开，蓝火顺着血管爬上他右臂，所过之处黑色诅咒纹路纷纷退散。"你骗我，"他声音沙哑得不像人类，"王血契会烧干你的生命——"

猛犸象的哀嚎打断了他的质问。最后三头未被感染的巨兽突然人立而起，背上固定攻城弩的支架在剧烈晃动中解体。其中一架弩机转向神庙方向，装填好的寒铁箭自动点燃绿焰。

蒙特祖玛突然咬破舌尖。带血的手指在虚空中画出残缺的王族徽记，悬浮的血王冠骤然解体，化作十二道红光没入嘉德罗斯的伤口。"跑..."她推着他转向神庙方向，"绿焰在召唤更脏的东西..."

雪地震颤的节奏变得诡异。不是骑兵冲锋的震动，而是某种庞然大物从地底苏醒的脉动。嘉德罗斯弯腰扛起蒙特玛，青铜剑插在雪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蓝火与诅咒混合的能量从剑痕渗出，在他们身后形成燃烧的屏障。

"放我下来！"蒙特祖玛挣扎时，荆棘纹身的枝桠已经蔓延到下巴，"王血契需要持续——"

"闭嘴女人！"嘉德罗斯踹开挡路的青铜残骸。他右臂上的蓝火纹路正在消退，但心脏位置的诅咒核心缩小了整整一圈。神庙台阶出现在暴风雪尽头时，怀里的躯体突然剧烈抽搐。

蒙特祖玛的瞳孔完全变成了金色。她盯着嘉德罗斯身后某处虚空，荆棘纹身突然暴长三寸，刺入他颈动脉。"它们来了..."她声音里混入金属摩擦的杂音，"初代猎龙者的...守墓傀儡..."

青铜剑上的符文之眼突然流血。嘉德罗斯不用回头也能感知到——雪地战场上那些被绿焰杀死的尸体正重新站起，关节反转着向燃烧图腾的位置。更远处，三个山丘般巨大的阴影刺破雪幕，每一步都让冻土裂开蛛网状的缝隙。

神庙立柱的笼罩他们时，蒙特祖玛锁骨处的图腾突然脱离皮肤。黑血与蓝火的双头龙虚影盘旋升起，在暴风雪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那些正在集结的傀儡同时停滞，最前排的十几个突然调转方向，扑向仍在燃烧的骑兵队残骸。

嘉德罗斯撞开神庙偏门的瞬间，怀里的躯体突然轻得像空壳。蒙特祖玛的银发正在褪色，发梢开始泛起不自然的金芒。他扯下残破的祭袍裹住她，布料却在触及荆棘纹身时自燃，蓝火中浮现出更多古老的文字。

"听着，"他拍打她逐渐失去温度的脸颊，"怎么中断王血契？"

蒙特祖玛的睫毛上结着冰晶。她试图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