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泊中的星图

嘉德罗斯的机械臂卡在少女Y-17的指缝里，液压油混着血从关节处往外渗。隔离舱的金属墙面上，那些星轨刻痕正在渗出蓝色冷凝液，滴在他后颈的烙印上发出嘶嘶声响。

"松手！"他扯着少女的手腕，机械指节在她皮肤上勒出青紫色痕迹，"那玩意会烧穿你的核心电路——"

少女的晶体眼球突然闪过一串数据流。她另一只手撕开衣领，露出机械心脏的裂缝——里面漂浮着几粒幽蓝光点，像冻住的萤火虫。"祖玛最后...留给你的。"她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胸口火花噼啪炸响，"三十年的...记忆备份..."

机械守卫的炮管从通风口探进来时，嘉德罗斯本能地扑倒少女。等离子束擦着他后背过去，在墙上烧出个冒烟的洞。他闻到自己的皮肉烧焦的味道，混着少女身上那股熟悉的药草味——和神庙初见时一模一样，只是现在多了金属熔化的刺鼻气息。

"你他妈到底算什么东西？"嘉德罗斯掐着她下巴逼她抬头，拇指蹭到她嘴角渗出的蓝色机油，"是祖玛的复制品还是——"

少女突然用额头撞他鼻梁。在嘉德罗斯吃痛的瞬间，她翻身压住他染血的腹部，动作利落得像演练过千百遍。"神庙地窖..."她喘着气，机械心脏过载的蓝光映亮两人之间的血泊，"你偷藏的春宫图...第三页被老鼠咬了个洞..."

记忆突然闪回。十二岁的嘉德罗斯确实为那个破洞懊恼了整整一周。他瞳孔骤缩，机械臂的液压管爆开一团白雾。"不可能...那件事连祖玛都..."

地板突然下陷。少女拽着他领口滚进裂缝时，嘉德罗斯看见她后颈浮现出和祖玛一模一样的旧伤疤——那是他十年前失控时不小心留下的。下坠的失重感中，少女的银发扫过他脸颊，发梢带着冰窟里那种星核能量的寒气。

"抓紧..."她的机械音被坠落气流撕得破碎，"就像...地窖塌方那次..."

嘉德罗斯的机械腿撞在管道拐角，零件哗啦啦掉了一路。视网膜上红色警告疯狂闪烁：【星核同步率93%】。他看见少女的皮肤正在大片剥落，露出底下流动的星图脉络——那些线条组成他童年最熟悉的星座图案。

核心反应堆的蓝光从下方涌上来。少女突然掰开他攥紧的拳头，把那些记忆光粒按在他锁骨下方的烙印上。接触的瞬间，嘉德罗斯浑身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烙印烫得像是有人往他骨头里灌了熔岩，而光粒里封存的画面正洪水般往他脑子里灌。

七岁的自己被按在手术台上，皇帝戒指的纹章在无影灯下反光；十二岁在训练场吐血的清晨，祖玛偷偷换掉他染血的绷带；二十岁暴风雪夜的神庙里，祖玛的银发扫过他染血的嘴角...

"这次...换我..."少女的声音越来越轻，机体崩解时爆出的蓝光吞没了半个反应堆舱。她的手指还保持着祖玛惯用的力度，掐在他腕骨凸起的位置，"...保护你的记忆..."

嘉德罗斯的嘶吼被爆炸声盖过。他右眼突然剧痛，视野被染成诡异的晶体蓝——少女最后一块皮肤碎片正融进他的烙印。视网膜上炸开两行字：【记忆载体转移完成】null【人格覆写终止】。

反应堆的金属地面烫得吓人。嘉德罗斯跪在少女残留的机甲碎片前，发现自己的血正顺着地板纹路自动流淌，绘出一幅陌生的星图。那些血线延伸至墙壁时，隐藏的舱门突然滑开——里面是上百个未激活的培养舱，每个舱体标签都印着相同的编号前缀：X。

最近的那个培养舱突然渗出蓝光。嘉德罗斯拖着断腿爬过去，在舱体表面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右眼变成了和祖玛一样的晶体蓝。倒影后方，有个银发少女的轮廓正在液体中缓缓蜷缩起身子，眉心星形胎记像要燃烧起来。

\[未完待续\]嘉德罗斯的指尖在培养舱表面刮出刺耳声响。舱内液体突然翻涌，银发少女的轮廓像被惊动的深海鱼般倏然后退——这个躲避动作让他心脏狠狠抽痛，和二十岁那年祖玛在训练场躲开他拳头的姿态分毫不差。

"启动协议X-0917。"他脱口而出的指令代码带着血腥味，右眼虹膜不受控地泛起蓝光。培养舱的机械臂突然弹出，针管扎进他流血的手掌。抽吸声里，地面星图像被点燃的导火索，蓝光顺着血线窜向其他培养舱。

最近的那个舱体发出气密阀释放的嘶鸣。嘉德罗斯踉跄着扑到透明舱盖上，看见少女眉心星形胎记正在融化——就像当年祖玛在暴风雪里高烧不退时，他不断用雪块去敷的那块发烫皮肤。

"呼吸！"他机械拳砸向紧急开关，指关节的液压管爆出白雾，"他妈的给我呼吸！"

舱体碎裂的瞬间，大量淡蓝色培养液裹着冰晶喷涌而出。嘉德罗斯被冲倒在地，后脑撞在金属地面时，视网膜闪过【记忆同步率97%】的警告。少女湿漉漉的银发缠住他手腕，发梢结着细小的能量结晶，扎进他皮肤时像祖玛常用的那些草药针。

"嘉德罗斯..."新生的少女咳嗽着撑在他胸口，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电子合成的颤音，"皇帝正在...抽取最后三十个孩子的星核..."她突然剧烈抽搐，皮肤下浮现出和Y-17相同的星图脉络，"我们只有...八分钟..."

远处传来金属撕裂的巨响。嘉德罗斯抓起少女往肩上一扛，断腿的液压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嗅到培养液里那股熟悉的防腐剂味道——和童年时每次"治疗"后，祖玛偷偷给他喝的果酱一个气味。

"听着芯片。"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发烫的烙印，把少女的手按在上面，"要么帮我杀穿这条走廊，要么现在就把祖玛剩下的记忆吐出来。"

少女的晶体眼球突然溢出蓝光。她伸手扯断自己一缕头发，发丝在空气中自动编织成微型星图："走...通风管道..."随着她指尖移动，星图上的光点组成嘉德罗斯童年卧室的布局，"你的...机械小熊...还在床底第三块地板下..."

嘉德罗斯的机械臂突然过载冒烟。十二岁生日那晚，他确实把坏掉的玩具熊藏在那里——而这件事，连Y-17都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