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星舰核心舱的合金门像块破铁皮似的被掀飞，嘉德罗斯踩着扭曲的金属板走进来。红色警报灯在天花板上旋转，把他半边机械半边血肉的身体照得忽明忽暗。液态金属从他机械臂关节处滴落，在脚边积成小小的水银池，倒映着控制台屏幕上跳动的数字——02:53。
"你以为破坏了王座就能改变什么？"皇帝的全息投影出现在营养舱前，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此刻布满青筋，"圣空星早已与诅咒融为一体！"他头顶悬浮的自毁倒计时正一秒一秒啃噬着时间，红光在他银色制服上流淌，领口别着的半枚项链扣闪着邪门的蓝光。
嘉德罗斯啐掉嘴角的血沫，机械臂突然发出液压传动的嘶声。那些原本顺着血管往心脏爬的液态金属开始倒流，在他掌心跳成一团蓝盈盈的火焰。"雷德的牺牲不会白费，"他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纸，"你的暴政今天结束。"
全息投影突然剧烈抖动，皇帝的脸扭曲成笑又像哭的模样。"结束？不，是同归于尽！"营养舱里的淡绿色液体开始翻涌，无数黑色导管从舱壁钻出，像蛇一样缠上皇帝的四肢，"整个星舰将成为我的陪葬！"
02:38的数字倒映在嘉德罗斯机械眼的裂隙里。他突然想起雷德最后吐在他手心里的那截银发，想起祖玛在神庙第一次用蓝焰帮他压制诅咒时，说印加王族的火焰能净化一切黑暗。机械臂掌心的蓝光突然暴涨，那些原本属于祖玛的光粒顺着血管往他心脏钻，每爬一寸就带来岩浆焚身般的剧痛。
"你以为混血也能操控王族力量？"皇帝的投影笑得前仰后合，营养舱周围突然绽开半透明护盾，上面爬满蠕动的暗红色符文，"初代王早就给你们这些杂种设好了枷锁！"
嘉德罗斯没说话，只是把还在冒烟的振动刃插进控制台插槽。火花溅在他脸上，烧得皮肉吱吱作响，但他死死盯着护盾符文——那些鬼画符和雷德脊椎上的烙印一模一样。机械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来，蓝光凝成的利刃直指皇帝胸口。
"以星砂为引，以血脉为契..."细碎的声音从光粒里渗出来，像祖玛又不像。嘉德罗斯突然想起神庙那晚，她咬破舌尖把血滴在他锁骨上，说这是印加王族最古老的血誓。当时他还骂她疯子，现在才发现自己比她疯得更厉害——居然想用半边机械身体承载王族圣火。
蓝焰利刃撞上护盾的瞬间，整个核心舱突然安静了。警报声消失，液体停止流动，连倒计时都卡在01:59不动。嘉德罗斯看见那些暗红色符文正顺着蓝光往他手臂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皇帝的脸在投影里变得煞白："不可能...印加王族的力量怎么可能..."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嘉德罗斯突然笑了，笑得机械声带都在颤。他想起雷德最后塞给他的定位器还在口袋里发烫，想起那截银发在机械臂裂缝里亮得像星星，"比如，你脖子上那半枚项链扣，另一半在祖玛后颈的烙印里嵌着。"
皇帝下意识摸向领口的瞬间，护盾出现了一丝裂痕。嘉德罗斯趁机把蓝焰利刃往前送了半寸，符文突然加速爬满他整条手臂，在机械与血肉的交界处烧出滋滋白烟。他能感觉到那些东西在钻骨髓，想把他的灵魂都绞碎了喂给诅咒。
"尝尝这个！"皇帝突然扯开领口，露出胸口和嘉德罗斯左肩一模一样的烙印。无数光带从营养舱里喷出来，在半空组成全息投影——画面里穿长袍的男人正把荆棘按进自己胸膛，黑色血珠滴在祭坛上，缓缓汇成"永不背叛"四个字。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力量的来源！"皇帝的声音在颤抖，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恐惧，"与黑暗共生的代价！"
01:30的红光突然亮起，整个核心舱开始剧烈晃动。嘉德罗斯的机械腿关节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单膝跪地时，左肩烙印突然烫得像块烙铁。透过机械眼的裂缝，他看见投影里祭坛中央的王座正在发光，那些光芒居然和他锁骨上的烙印产生了共鸣。
"这个印记...在回应王座？"他死死按住左肩，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骨头缝里蹦出来。投影里的长袍男人突然转过头，脸居然和他长得有七分像，"你是谁？"
"不！那不可能！只有历代帝王才能控制..."皇帝的尖叫被一阵金属撕裂声打断。嘉德罗斯眼睁睁看着自己左肩的烙印浮起来，在半空凝成巴掌大的金色三角，每个角都闪着不同颜色的光——红的像血，蓝的像火，银的像星星。
"原来如此..."他突然笑出声，机械臂反手擦掉嘴角的血，蓝焰利刃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诅咒本身就内置了反噬机制...只等一个同时流着王血和印加血的人来启动。"
皇帝的脸彻底失去血色，他挥手想关掉投影，可那些光带却像活过来似的缠住他的手腕。嘉德罗斯看见祖玛的侧脸突然在光带里闪了一下，那双总是带着倔强的眼睛此刻盈满泪水："我帮你稳住他，快！"
00:45的鲜红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视网膜上。嘉德罗斯突然想起神庙石墙上的壁画——初代王和印加圣女联手封印黑暗，三角星图是钥匙也是枷锁。他纵身扑向营养舱时，机械臂突然不受控制地变形，那些祖玛的光粒顺着血管爬满全身，在皮肤下游成亮晶晶的溪流。
"以初代王血脉起誓，以印加星砂为证..."他感觉自己的声带和祖玛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蓝焰在指尖凝成三棱角锥，每个面上都刻着不同的烙印——他的，祖玛的，还有那个该死的皇帝的，"解除诅咒！"
皇帝在营养舱里疯狂挣扎，黑色导管像鞭子一样抽向嘉德罗斯。可那些导管一碰到蓝光就开始融化，滴滴答答落进淡绿色液体里，腾起刺鼻的白烟。嘉德罗斯的机械眼突然捕捉到皇帝太阳穴上的小孔——那里插着根和雷德脊椎里一模一样的导管。
"就是那里！"祖玛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光粒在嘉德罗斯胸口聚成半透明的手，硬生生把蓝焰棱角锥往他掌心按，"导管连着他的神经中枢！"
00:10的警报声尖锐得像要把耳膜刺穿。嘉德罗斯感觉自己的胳膊快要断了，那些诅咒符文正在啃噬他的神经，可他还是咬着牙把棱角锥往前送——还有三公分，两公分，一公分...
"你会毁了一切！"皇帝的嘶吼震碎了营养舱，淡绿色液体劈头盖脸浇下来，带着浓烈的消毒水味，"圣空星会随我一起陨落！"
棱角锥刺入太阳穴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嘉德罗斯听见诅咒尖叫着灰飞烟灭的声音，看见皇帝的身体像被抽空的娃娃一样瘪下去，最后化作点点黑灰。那些捆着他的黑色导管开始崩解，在半空撒下亮晶晶的尘埃——像极了神庙那晚落满祖玛银发的星砂。
00:00的数字跳成红色的"失败"，核心舱却突然安静得可怕。嘉德罗斯瘫在地上，看着自己胸口的蓝光渐渐散去，露出三道并排的烙印——他的金，祖玛的银，皇帝的黑，组成了完整的三角星图。
远处传来雷鸣般的爆炸声，天花板开始往下掉碎块。星舰正在崩解，从最外层的武器舱到这里的核心控制室，像个被摔碎的玻璃弹珠。嘉德罗斯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祖玛的光粒正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流，在地上积成小小的光潭。
"快走..."光潭里浮起祖玛的脸，比记忆中苍白许多，"逃生舱在...左舷..."
"闭嘴。"嘉德罗斯粗暴地打断她，把还在发光的左手按进光潭，"要么一起走，要么都留下。"
光潭突然泛起涟漪，祖玛的笑声从里面飘出来，又轻又软，像羽毛搔在心尖上："疯子..."
"彼此彼此。"嘉德罗斯扯了扯嘴角，机械臂突然变形抓住旁边摇摇欲坠的控制台，"抓紧了！"
爆炸的气浪把他们掀飞时，嘉德罗斯死死盯着舷窗外的圣空星——那颗曾经囚禁他、背叛他、如今又将迎来新生的星球，正在群星中缓缓转动，像枚沾着血的蓝宝石。
\[未完待续\]逃生舱的金属内壁突然沁出冷汗般的水汽，嘉德罗斯用沾血的指节抹去观景窗上的白雾。圣空星在舷窗外越变越大，赤道附近那道贯穿大陆的暗红伤痕正汩汩冒着岩浆——那是三天前皇帝下令引爆的能源核心留下的伤疤。
"左舷引擎完全失效。"机械臂的传感器发出刺啦杂音，祖玛的光粒在控制台上游动，在损坏指示灯上凝成半透明的手，"得用备用推进器进行姿态修正，再晚就会坠入风暴眼。"
嘉德罗斯扯开安全带扑向控制台，掌心的三角烙印突然发烫。祖玛的光粒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回撤，在舱壁撞出细碎的光斑。他这才发现那些光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像被什么东西啃噬着边缘。
"诅咒..."他按住胸口喘息，机械肺的气阀发出哮喘般的嘶鸣，"不是已经解除了吗？"
光粒重新聚成祖玛的轮廓，这一次她的脸清晰得让人心惊——左颊有道还在渗血的伤口，和神庙崩塌那天他看见的一模一样。"解除的是皇帝的控制权限，"光粒组成的手指轻触他锁骨上的星图，"但诅咒本质是初代王设下的基因枷锁，现在它正在寻找新的宿主。"
逃生舱突然剧烈翻转，嘉德罗斯被甩到舱顶又重重砸下。祖玛的光粒散开又迅速重组，在仪表盘上汇成猩红数据链——-278km/s²的加速度正把他们拖向圣空星最大的永久风暴。观景窗外瞬间陷入漆黑，紫色闪电像巨蟒般缠住舷窗，映出嘉德罗斯机械臂上正在蔓延的黑色纹路。
"它们在吃你的神经突触。"祖玛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光粒突然凝成细针穿透他的太阳穴，"看到了吗？那些顺着你的视神经爬的东西。"
嘉德罗斯的视野里炸开无数细密的黑网，网眼里浮现出雷德躺在手术台上的样子。电子手术刀正划开他的脊椎，银色头发被汗水粘在苍白的额头上，可那个笨蛋居然还在笑："小祖宗你看，我的脊椎骨居然是钛合金的哎..."
"别闭眼！"祖玛的光针猛地刺入他的机械眼接口，剧痛让他浑身抽搐，"备用推进器！红色按钮！"
他凭着肌肉记忆砸向控制台右下角，逃生舱像被鞭子抽打的陀螺突然改向。风暴边缘的气浪把舱体搓成麻花，合金外壳发出垂死挣扎的呻吟。嘉德罗斯在剧烈震动中看见祖玛的光粒突然坍缩成液态，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浮出半枚项链扣，和皇帝领口那半枚严丝合缝。
"这是..."
"印加王族的记忆介质。"水洼里的声音带着气泡声，"我们每次觉醒都会把记忆灌进里面，传给下一代圣女。"光粒突然腾空而起，在舱内组成全息投影——年轻的祖玛跪在神庙祭坛前，祭司正用荆棘手杖在她后颈烙下印记，"看到祭坛后面那个男孩了吗？"
嘉德罗斯的瞳孔骤然收缩。祭坛阴影里缩着个金发少年，左耳缺了半截，机械臂还冒着白烟——那是十二岁的他，刚从帝国第十三号实验舱逃出来，浑身是血地撞进神庙。
"你以为我们是第一次见面？"祖玛的笑声在颠簸中碎裂成光点，"那天你用振动刃抵住我喉咙时，锁骨上就有这个雏形烙印了。"
逃生舱突然失重下坠，警报器的尖叫被真空吞噬。嘉德罗斯漂浮在半空中，机械臂的黑纹已经爬过肩膀。他眼睁睁看着祖玛的光粒一个个熄灭，像被狂风吹灭的烛火。
"听着，初代王和圣女的血有个秘密..."最后的光粒凝成祖玛的嘴唇，轻轻贴上他的烙印，"当三角星图完全亮起时，诅咒会..."
话音被剧烈的撞击切断。嘉德罗斯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震出了躯体，机械眼的显示屏一片花白。几秒钟后视野恢复时，他发现逃生舱半悬在悬崖边，底下是翻涌着墨绿色岩浆的裂谷——那是圣空星的"摇篮"，帝国教科书里说这里诞生了星球第一批智慧生命。
而悬崖顶端站着个穿破破烂烂帝国校服的女孩，银灰色头发用发带松松绑着，手里把玩着枚眼熟的定位器。
"你好啊，小祖宗。"雷德歪着头笑，右边眉毛有道新鲜的疤痕，"定位器好用吗？我可是求了祖玛好久她才肯把光粒借我用的。"
嘉德罗斯的机械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枪口对准那张他在濒死幻觉里见了无数次的脸。记忆突然像决堤的洪水——雷德趴在手术台上朝他眨眼睛，雷德把定位器塞进他手心时悄悄捏了捏他的手指，雷德最后发的加密信息只有四个字："活给他们看"。
"我查了帝国数据库哦。"雷德突然扔掉定位器，展开双臂朝悬崖边后退，校服下摆被热风吹得猎猎作响，"原来所谓的诅咒就是个基因编辑器，初代王怕后代太废物才设了锁，只有同时继承两边血脉的人才能..."
嘉德罗斯扣动扳机的瞬间，雷德突然朝他掀开校服外套。
少年削瘦的胸膛上，三枚烙印组成的星图正在发光，和他锁骨上的一模一样。
"你-"
"祖玛说这叫灵魂共享协议。"雷德笑着向后倒去，坠向翻涌的岩浆，"别忘了对我的承诺啊，小祖宗——要让那些混蛋知道，他们..."
嘉德罗斯扑到悬崖边时只抓住一缕银灰色的头发。岩浆里浮出半枚项链扣，和祖玛、皇帝的那两半拼在一起，组成完整的三角星图。烙印突然发烫，他低头看见自己胸口的金、银、黑三色光芒正在融合，最后变成刺目的纯白。
远处传来轰鸣声，残存的帝国舰队正冲破云层。嘉德罗斯站起身，任由强光从烙印中涌出，在身后凝成光翼。他想起雷德塞给他定位器时说的话："圣空星的孩子不应该只知道战争啊。"
是啊，他们还应该知道春天的样子，知道烤肉酱的正确配比，知道躺在草地上看一整夜星星是什么感觉。
光翼猛地展开，嘉德罗斯冲天而起，机械臂的黑纹在纯白光芒中寸寸碎裂。帝国战舰的炮火在他身后炸开绚烂的烟花，像极了雷德曾经偷偷放给他看的违禁烟火。
"等着吧，"他对着风轻声说，胸口的烙印越来越亮，"很快就好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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