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阿萨姆35

便利店的自动门"叮"的一声打开，冷气混杂着关东煮和塑料包装的味道涌出来。

左航拿起一个购物篮，手指在金属把手上收紧又松开。

左航"想吃什么？"

他问，声音在货架间回荡。

季沐白看着琳琅满目的零食架，突然什么都吃不下。

她的视线落在饮料冷藏柜上，那里整齐排列着各色饮料，其中阿萨姆奶茶的粉色包装格外显眼——白桃味，左航知道这是她最喜欢的。

季沐白"左航，"

她突然开口，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平静，

季沐白"能给我买瓶阿萨姆吗？不要白桃的，要青提味的。"

左航的手停在半空，购物篮微微晃动。他转过头，眉头皱成一个问号：

左航"青提？你从来都不喜欢青提味。"

季沐白"突然想尝尝。"

季沐白强迫自己微笑，

季沐白"就当...尝试新事物吧。"

左航的眼睛直视着她，那种目光总是让季沐白觉得自己是透明的，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

现在，这目光在她脸上搜寻着什么，让她不得不别过脸去，假装对货架上的薯片产生兴趣。

左航"好，"

左航最终说，把购物篮放在收银台旁边，

左航"等我。"

他走向饮料柜，背影在荧光灯下显得格外清晰。

季沐白看着他弯腰挑选，拿出那瓶青绿色的饮料，又停顿了一下，手指在白桃味阿萨姆上徘徊了几秒才收回。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根针，扎在她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收银台前，左航把青提味阿萨姆放在柜台上，又拿了一瓶矿泉水。

季沐白注意到他没给自己买任何饮料——往常他总会拿一瓶可乐。

这个小小的异常让她喉咙发紧。

左航付完钱，拧开瓶盖才把阿萨姆递给她，这个习惯性的体贴动作此刻却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割着她的心。

季沐白"谢谢。"

她接过饮料，塑料瓶外凝结的水珠沾湿了她的指尖。

他们站在便利店外的遮阳棚下，季沐白小心地抿了一口。

青提的甜腻立刻在口腔中炸开，带着一种人造香精特有的刺鼻，让她舌根发苦。

这味道与记忆中的某次不愉快经历重叠——初三那年班级野餐，她误喝了别人的青提饮料，当场吐了出来，是左航递来矿泉水帮她漱口。

左航"怎么样？"

左航问，目光落在她微微皱起的鼻子上。

季沐白强迫自己咽下去，又喝了一大口：

季沐白"还不错。"

左航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他拧开矿泉水瓶，灌了一大口，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阳光下，他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悬停了一秒，最后滴在T恤领口，晕开一个小圆点。

季沐白"走吧，"

季沐白移开视线，胃里翻腾着那口青提饮料和说不清的情绪，

季沐白"送我回家？"

他们沿着林荫道慢慢走着，树影斑驳地投在地上，形成不断变幻的图案。

季沐白小口啜饮着那瓶讨厌的饮料，像是在完成某种告别仪式。

左航走在她身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偶尔他们的手臂相碰，又迅速分开，像两块同极相斥的磁铁。

左航"什么时候走？"

左航突然问，声音平静得不带任何情绪。

季沐白"下周一。"

季沐白盯着路面，

季沐白"我妈已经租好房子了。"

左航轻轻"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矿泉水瓶，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这个动作季沐白太熟悉了——每当他思考或紧张时就会这样。

高二期末考试前夜，他们在图书馆复习到很晚，左航解不出最后一道物理题时，也是这样敲着桌面，直到她伸手按住他的手指。

现在，她多么想再次握住那只手，告诉他自己有多害怕，多不舍。但青提饮料的余味在舌尖萦绕，提醒着她必须学会适应不喜欢的事物，适应没有左航的生活。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季沐白家的楼房出现在视野中。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些，但最终还是停在了单元门前。

季沐白"到了。"

她轻声说，转身面对左航。

阳光从侧面照在左航的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他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眼睛里闪烁着季沐白读不懂的情绪。

左航"嗯。"

左航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哑，

季沐白点点头，突然觉得手中的饮料瓶重若千钧，

季沐白"左航，谢谢你...谢谢这瓶阿萨姆，谢谢...一切。"

左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什么话。最终，他只是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像过去千百次做过的那样：

左航"照顾好自己。"

季沐白点点头，转身走进单元门。

她没有回头，因为害怕看到左航离去的背影，更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回去，告诉他其实她讨厌青提味，告诉他她不想离开，告诉他...她爱他。

但有些话，注定只能埋藏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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