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阿萨姆38

左航在床上翻了个身，盯着手机屏幕发出的冷光。凌晨三点十七分，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他的最后一条消息：

左航"我知道。"

这三个字在他按下发送键前修改了七遍。从"我一直知道"到"我早就知道"，再到"我从来都知道"，最后删繁就简，只剩下最朴实的确认。

他不想让季沐白觉得自己在炫耀对她的了解，尽管他确实能读懂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就像读一本翻烂了的书。

屏幕暗了下去，左航按亮它，又看了一遍季沐白承认更喜欢白桃味的信息。

这是三天来她第一次卸下伪装，第一次对他诚实。这个小小的让步让他胸口发烫，仿佛在漫长的黑夜后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

他点开相册，划到最底部那张季沐白小学毕业时的照片。她站在领奖台上，穿着过膝的蓝色连衣裙，笑得眼睛弯成月牙。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整天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有多特别——不是作为青梅竹马的朋友，而是作为一个让他心跳加速的存在。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张浩然"。左航皱眉接起：

左航"喂？"

"卧槽你真没睡啊？"张浩然的声音充满活力，完全不像凌晨该有的状态，"我刚打完游戏，看到你十分钟前发的朋友圈，就想问问你志愿确认了没？"

左航这才想起自己确实发过一条模棱两可的动态：

左航"有些选择，明知是错也要做。"

配图是便利店门口的路灯。

他简短地回答，不想在深夜讨论这个话题。

"牛逼啊！那季沐白呢？真去S市了？"

左航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左航"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兄弟...你俩就这样了？"

左航"不然呢？"

左航苦笑，

左航"她妈妈已经决定好了。"

"但你俩不是..."张浩然欲言又止，"算了，当我没问。对了，明天班级聚会你来吗？"

左航这才想起班长组织的毕业聚餐就在今天——不，已经是今天了。他看了眼窗外依然漆黑的天空：

左航"几点？"

"下午四点，老地方。听说季沐白也会来。"

左航的手指猛地收紧：

左航"谁说的？"

"周小雨啊，她俩不是闺蜜吗？"张浩然打了个哈欠，"不过听说她们家下周就要搬走了，可能是来道别的吧。"

左航的胃部一阵绞痛。他原以为和季沐白还有明天晚上的单独告别，没想到今天就要在众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地相见。

"喂？还在吗？"张浩然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左航"在。"

左航深吸一口气，

左航"我会去的。"

挂断电话后，左航起身走到窗前。

夏夜的风带着温热的花香，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这个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小城，每一寸都烙着与季沐白共同的记忆——街角的奶茶店，河边的樱花道，学校后门的老书店...而现在，她将带着这些记忆离开，去一个没有他的地方。

左航抓起书桌上的矿泉水猛灌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胸口的燥热。

三天前那瓶青提味阿萨姆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季沐白明明喝得眉头紧皱，却还坚持说"还不错"。这个倔强的谎言比任何告别都让他心痛，因为她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承认需要他。

书桌上摊开着《飞鸟集》，正是季沐白借给他的那本。

左航轻轻翻到扉页，那里有一行她娟秀的小字：

"给同样向往自由的飞鸟。"

当时他觉得这只是一句普通的赠言，现在才明白其中的深意——季沐白早就知道他们终将飞向不同的天空。

指尖抚过那行字迹，左航突然做了决定。他拿起手机，给班长发了条消息：

左航"抱歉，今天聚会我有事去不了。"

然后给季沐白发了一条：

左航"下午五点，槐树下等你。不见不散。"

发完这两条消息，左航感觉呼吸顺畅了些。他不想在嘈杂的聚会上和季沐白道别，不想让他们的最后记忆充满虚假的欢笑和起哄。有些话，需要在安静的地方说；有些感情，值得一个郑重的结局。

窗外，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左航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他这三天写写改改的十几封信——从愤怒的质问到卑微的挽留，最后变成简单的告白。他抽出最新写的那一张，又读了一遍：

"沐白：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终于鼓起勇气把它交给你。

我喜欢你，不是作为朋友的那种喜欢。

我知道距离会很难，但比起失去你，我宁愿尝试。

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谢谢你出现在我的青春里。

——左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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