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九点二十分，季沐白站在宋梦涵公寓门前，手指悬在门铃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H市机场的喧嚣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六点四十的航班，她几乎是一路跑着登机的；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里，她盯着舷窗外的云层，脑海中不断回放宋梦涵那句"小苏真的能变成人"；落地后她甚至没等行李，直接打了辆出租车就往宋梦涵家赶。
而现在，就隔着一扇门。
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十几个小时前，她还在H市的酒店里，对着手机屏幕消化那个荒谬到极点的消息——
她养的小狗，可能根本不是普通的狗。
而现在，她即将亲眼验证这个事实。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宋梦涵站在门口，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显然一夜没睡好。
她穿着皱巴巴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凌乱的丸子头，看到季沐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你可算来了。"
季沐白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从客厅角落冲了出来，如同一道闪电般撞进她怀里。
季沐白"小苏！"
她下意识接住它，被这股冲力撞得后退了半步。
小苏在她怀里疯狂地扭动着，湿漉漉的鼻头不停地蹭着她的下巴和脸颊，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呜咽声，尾巴摇得几乎要变成虚影。
季沐白紧紧抱住它，手指陷进它柔软的毛发里。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重量，熟悉的气息——这确实是她的小苏，她养的小白狗。
可是......
她缓缓将小苏放到地上，蹲下身与它平视。小苏立刻坐得笔直，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里面盛满了纯粹的喜悦和依恋。
季沐白"小苏......"
季沐白的声音有些发抖，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小苏湿润的鼻头，
季沐白"我......我想看看。"
她不知道自己具体想看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个荒谬的要求。
但小苏似乎立刻就懂了。
它歪了歪头，耳朵抖了抖，然后突然转身，小跑着钻进了卧室。
季沐白和宋梦涵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小苏熟练地用爪子扒开衣柜最下层的抽屉，叼出一件深蓝色卫衣——
正是昨天宋梦涵在视频里展示的那件。
它看了季沐白一眼，眼神中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然后叼着衣服，径直走向卫生间。
季沐白的心跳几乎要停滞了。
季沐白"等等！"
她下意识喊住它，声音发紧，
季沐白"你......你真的可以......"
小苏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眼神清澈而坚定。
它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钻进了卫生间，用脑袋顶上了门。
季沐白站在原地，双腿像是灌了铅。宋梦涵轻轻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指尖冰凉。
"你还好吗？"宋梦涵小声问。
季沐白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隐约能看到里面晃动的影子。
先是衣物摩擦的窸窣声，然后是......骨骼错位的轻响。
接着，一切归于寂静。
几秒钟后，一个清朗的少年音从门内传来，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
苏新皓"......可以进来了。"
季沐白的呼吸停滞了。
她机械地迈开步子，手指颤抖着搭上门把手。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深吸一口气，她推开了门。
——白发少年站在镜子前，身上套着那件略显宽大的深蓝色衣服。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身来。
季沐白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模样，身材修长，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
一头柔顺的白色短发有些凌乱地翘着，发梢还带着些许未褪去的银光。
但最让季沐白震惊的是他的眼睛——那双黑得纯粹、亮得惊人的眼睛，和小苏一模一样。
此刻，那双眼睛里盛满了不安和期待，湿漉漉的，像是随时会落下泪来。
苏新皓"沐白......"
他轻声唤道，声音清润干净，带着少年特有的质感。
季沐白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宋梦涵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把她带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白发少年——或者说，人形的小苏——亦步亦趋地跟过来，却不敢靠得太近，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卫衣下摆。
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
最终，季沐白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季沐白"你......一直都能这样？"
小苏点点头，白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苏新皓"但......不稳定。只有情绪特别强烈的时候才能变，而且维持不了多久。"
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点青涩的紧张，说话时眼神飘忽，时不时偷瞄季沐白的反应，像极了做错事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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