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是沈妄？！

红绸花轿碾过青石板的声响裹着唢呐的欢腾，我隔着盖头数着摇晃的节奏，掌心的汗把温楚塞给我的平安符浸得发潮。

接亲队伍的脚步声整齐得近乎诡异，像是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却又挑不出半分错处。直到喜婆尖利的"落轿"声刺破喧闹，我才惊觉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如血。

跨过火盆的刹那，热浪里混着若有似无的铁锈味。搀扶我的喜娘指尖冰凉，绣着并蒂莲的喜帕被她攥出褶皱，金线硌得我手腕生疼。

礼堂的红烛烧得正旺，光晕却泛着诡异的青白色，将满堂宾客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在朱红梁柱上投下密密麻麻的蛛网纹路。

"一拜天地——"司仪的铜锣声震得耳膜发麻。我机械地弯腰行礼，余光瞥见身旁玄色喜袍下摆绣着的暗纹——那是沈妄最爱的缠枝莲样式，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却与记忆里他常戴的玉佩坠饰纹路分毫不差。

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寒意，仿佛有双眼睛正透过盖头，将我十年前在老槐树下偷看他读书的模样，重新扒开晾晒。

"二拜高堂——"

膝盖重重磕上青砖的瞬间，檀香里混进了消毒水的气味。

这味道让我浑身血液凝固——那是医院走廊特有的气息，也是沈妄纵身跃下病房窗台前，幸好在医院，救回来了。

我最后一次拥抱他时，萦绕在鼻尖的冷冽。盖头下的世界开始旋转，恍惚间听见锁链拖拽地面的声响，与记忆里他坠楼时骨骼碎裂的脆响重叠。

狂风骤起，红盖头被掀飞的刹那，时间仿佛被钉死在十年前的暴雨夜。

沈妄穿着高中校服的身影与眼前玄色喜袍的新郎重合，他苍白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眼尾泪痣在烛光下泛着血色，可嘴角裂开的弧度却超出人类面容的极限。

他伸手扶我时，袖口滑落的瞬间，我看见他腕间缠着的银色手链——那是我十五岁生日送他的礼物，此刻链节间卡着细小的碎石，像是从高空坠落时嵌入皮肉的玻璃碴。

宾客们的鼓掌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我这才发现他们脸上的皮肉正在剥落，露出底下泛着蓝光的机械纹路。

沈妄的掌心冰凉，却传来齿轮转动的细微声响，他凑近时，我听见胸腔里传来电子元件的嗡鸣："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启动记忆覆盖程序。"

礼堂穹顶轰然裂开，无数数据线如蛛网垂下。沈妄的瞳孔闪过幽蓝的代码光芒，他将我搂进怀里，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别怕，这次我们会永远绑定在剧情里。"

而远处的温楚举着桃木剑冲来，却在触碰到数据屏障的瞬间化作数据流消散，她最后的嘶吼穿透层层代码："他根本不是沈妄！这是系统制造的虚拟角色！"

我的指尖触到沈妄后颈的接口，那里露出半截闪烁的光纤。他温柔地吻去我眼角的泪，而我的眼泪落在他皮肤上，蒸腾起阵阵白烟。

礼堂的红烛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只有他眼底的代码依旧明亮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