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初雪簌簌落下时，黎枝枝站在教室门口呵气搓手。玻璃窗上凝着层薄霜，她隔着玻璃看见顾轩正在整理课桌，校服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少年清瘦的锁骨——那里挂着她送的熊猫钥匙扣，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枝枝！”沈卿卿裹着粉色围巾跑过来，发梢挂着雪花，“顾学霸说放学后带我们去看星星！他哪来的门路？”
“说是学校天文社的旧仓库。”黎枝枝攥紧书包带，想起今早顾轩塞给她的纸条：“穿厚点，带你去看真正的木星。”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小片墨渍，像他每次提到天文时，眼底泛起的光亮。
放学后的校园被雪覆盖，三人踩着积雪往旧仓库走。顾轩走在最前面，手里抱着个铁皮盒子，里面装着他自制的星图卡片。黎枝枝注意到他的围巾是新织的，针脚细密，末端却有处明显的歪斜——那是她上周在手工课上偷偷织的，被沈卿卿笑称“抽象派艺术”。
“到了。”顾轩推开仓库铁门，铁锈味混着灰尘扑面而来。他按下应急灯，墙上的星空壁画逐渐清晰，中央的天文望远镜虽老旧，却擦得锃亮。
沈卿卿惊呼：“哇！这比教室投影仪清楚多了！”
顾轩弯腰调试望远镜，袖口滑下，露出腕间的银杏叶手链。黎枝枝想起这是用她参加物理竞赛的奖金买的，当时他说“银杏叶像望远镜的镜片”，死活不肯收，最后还是沈卿卿打圆场：“就当是学霸的教学工具！”
望远镜的镜片对准夜空时，黎枝枝屏住了呼吸。视野里，木星的条纹清晰可见，像被风吹皱的蓝丝绸，旁边的木卫一泛着橙红色的光。
“这是伽利略卫星。”顾轩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兴奋，“去年在科普书里看过，没想到亲眼看见是这样的。”
沈卿卿突然指着壁画上的猎户座：“顾学霸，给我们讲讲这个呗！”
仓库里响起顾轩的讲解声，混着偶尔的咳嗽。黎枝枝摸了摸口袋里的保温杯，里面是外婆煮的陈皮梨汤。今早她把汤塞给顾轩时，他耳尖发红，结结巴巴说“太麻烦阿姨了”，却在早读课时，把自己的暖手宝悄悄推到她这边。
“该你看了。”顾轩让出位置，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同时缩回手，黎枝枝的耳尖发烫，慌忙凑近望远镜。
视野里的星星突然模糊起来。她想起上周月考，顾轩在她的物理试卷上写：“错题像星星，看上去难，找对方法就能连成线。”此刻透过镜片，她看见无数星星在视野里闪烁，真的像连成了线，织成张璀璨的网。
“谢谢。”她轻声说，“让我看到这么美的星空。”
顾轩一愣，随即从铁皮盒里抽出张卡片，上面画着只戴着望远镜的熊猫，旁边写着：“星星很远，但我们很近。”
沈卿卿突然打了个喷嚏：“好冷！枝枝，你的围巾借我暖暖！”
黎枝枝刚要解围巾，顾轩已将自己的围巾摘下来，塞给沈卿卿：“我不冷，你俩围吧。”他的耳朵冻得通红，却在黎枝枝递来保温杯时，笑得像拿到新玩具的小孩。
离开仓库时，月亮已爬上树梢。顾轩抱着星图卡片走在中间，突然指着天上的北斗七星：“看，像不像勺子？”
“更像你的钢笔尖。”黎枝枝脱口而出，想起他解题时，笔尖在纸上划出的利落线条。
沈卿卿在旁边笑出眼泪：“你俩这默契，不去参加天文社可惜了！”
雪粒子打在路灯上，发出细碎的声响。黎枝枝看着顾轩的侧脸，突然明白，有些友谊比星星更珍贵——是他每天放在她抽屉里的橘子糖，是她帮他整理的英语笔记，更是两个少年，在追寻梦想的路上，互相照亮的温暖。
路过便利店时，顾轩突然跑进去，出来时手里多了袋烤红薯：“分着吃，暖手。”
红薯的热气混着雪味，黎枝枝咬了口，甜意漫上舌尖。她看见顾轩和沈卿卿在争论“火星和木星谁更大”，呼出的白雾在路灯下交织，突然觉得，这个雪夜比任何星空都更璀璨。
有些故事，不必用“喜欢”定义。就像此刻的烤红薯香，像望远镜里的木星条纹，像三人踩在雪地上的脚印——少年的友谊，本就是宇宙间最纯粹的星光，永远明亮，永远温暖，永远闪耀在彼此的青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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