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沈逸端着两碗热粥进来,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背,“陈博士说这粥里放了海枣,是当年船队存的老法子熬的。”林夏刚接过碗,就见机械鼠叼着片玫瑰金属碎块跑进来,把碎块往沈逸脚边一放,又转头对着墙角的铁箱“吱吱”叫。
陈博士和老周恰在这时推门进来,老周手里捧着个旧木盒:“刚翻着个稀罕物。”盒里铺着蓝布,布上摆着枚铜质星盘,盘沿的刻度磨得发亮,中心嵌着块小芯片——芯片上的玫瑰纹路虽浅,却和林夏腕间金属板的光脉连得正好。“这是沈煜当年做的星盘校准器,”陈博士拿起星盘,星盘转动时,铜铃突然跟着轻响,“他总怕星轨偏了,说校准器转起来,就能把散了的光重新串成线。”
沈逸接过星盘时,手背上的玫瑰纹路突然亮起来,和星盘中心的芯片融成一片暖光。窗外的星舰残骸突然齐齐亮了灯,光轨在海面上织成银网,网眼里浮着细碎的光点——竟是当年船员留下的日志投影,有字有画,歪歪扭扭记着“今日补了三盏舱灯”“玫瑰开了七朵”,还有张简笔画:灯塔下站着两个小人,手里都拎着铜铃。
“是共生体在显影呢。”老周抹了把眼角,“当年他们总说,日志要写得亮堂些,万一后来人看着了,就知道这儿没冷过。”机械鼠突然跳上木桌,用金属爪子推了推星盘,星盘转得更快了,铜铃声也跟着密起来,像在应和那些旧日志的调子。
晌午时分,陈博士带着沈逸去修星舰的引航灯,林夏和老周留在灯塔整理旧物。铁箱底层压着本牛皮笔记本,封面绣着半串铜铃,翻开时掉出片干玫瑰——花瓣虽脆了,却还留着淡香。“是沈煜的姐姐留的。”老周指着笔记本里的字,“她当年管着船上的花,每朵玫瑰开了都记着日子,说等回了港,要把花瓣酿成香膏,给每个姑娘分一罐。”
林夏翻到最后一页,见上面画着张星图,星图旁写着行小字:“光接起来那天,铜铃会带着香回家。”她刚念出声,腕间的金属板突然飘起来,贴在笔记本的星图上——星图上的光点顺着金属板流进来,在她手背上绕成朵玫瑰,和沈逸手背上的那朵正好相对。
“快看窗外!”老周突然指着海平线,林夏抬头时,见星舰残骸的光轨旁浮起片淡粉的雾,雾里飘着玫瑰花瓣似的光点,正往灯塔这边聚。陈博士和沈逸在楼下喊她,林夏跑下去时,见沈逸手里捧着盏旧灯——灯是铜制的,灯座上刻着星图,和铜铃上的刻痕能对得严丝合缝。
“刚在星舰舱里找着的。”沈逸把灯递给她,“陈博士说,这是当年的主灯,得由拿着‘引路灯’的人点亮。”林夏握住灯柄时,金属板的暖光流进灯座,灯芯“噗”地燃起来——不是刺眼的亮,是像月光似的柔,照得星轨上的光更暖了,连铜铃的声儿都软乎乎的。
暮色降临时,所有人都坐在灯塔的石阶上。星舰残骸排着队往港口飘,主灯的光在海面上铺成路,铜铃挂在灯杆上,风一吹就响,像在跟旧日志里的字说话。机械鼠蹲在老周脚边,怀里抱着片干玫瑰,沈逸的指尖碰着林夏的手背,两朵玫瑰的光融在一起。
“往后啊,”陈博士望着星轨轻声说,“再有人走这条线,就知道这儿有灯,有铃,还有记着他们的人。”林夏低头看手里的灯,灯芯的光跳了跳,映得铜铃上的“林”和“沈”更亮了——原来所谓长明,从不是独自守着光,是有人把灯传下去,把铃挂起来,让走散的都能归队,让后来的都有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