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2

晨光刺破清水镇的薄雾时，苏糖正蹲在回春堂后院捣药。石臼里的草药泛着奇异的蓝光，这是她连夜采摘的“寒星草”，对缓解寒毒有奇效。昨夜与相柳的相遇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里回放，那抹绯色耳尖和骤然收紧的银鞭，都昭示着这座“冰山”并非无坚不摧。

“小六！城西又有人咳血了！”阿念的惊呼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苏糖心头一紧，原著里这场疫病正是从城西开始，若不及时遏制，整个清水镇都会沦为炼狱。她抓起药箱冲出门，却在巷口与一抹红衣撞了个满怀。

“这么着急，是要去送死？”防风邶单手撑在墙上，将她困在阴影里。苏糖仰头，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眸，体温瞬间飙升：“你怎么知道......”话未说完，对方已经拎起她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似的往前走去。

火山口的热浪扑面而来时，苏糖被呛得直咳嗽。暗红色的岩浆在沟壑间翻滚，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刺鼻气味。她掏出用布条浸过冷水的简易口罩，却被防风邶一把夺走：“戴着这玩意儿，能看见什么？”

“能防止吸入毒气啊！”苏糖急得跺脚。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颤，一只三丈高的火鳞兽破土而出。它周身燃烧着幽蓝火焰，六只复眼死死盯着两人。防风邶银鞭出鞘，却在跃起的瞬间闷哼一声——左肩旧伤渗出黑血，正是昨夜与辰荣军交手留下的。

苏糖瞳孔骤缩。原著里相柳的寒毒与火毒本就相克，此刻强行动用妖力，无疑是雪上加霜。她摸出腰间的短刃，绕到火鳞兽腹下。妖兽吃痛，转身挥爪，苏糖却灵活地滚到它后腿处，将淬了麻药的匕首狠狠刺进关节。

“谁让你动手的？”防风邶的怒吼混着风声传来。苏糖抬头，正看见他被火鳞兽尾巴扫中，整个人重重砸在岩石上。她顾不上危险，扑过去挡在他身前，用身体替他承受了妖兽的第二击。

剧痛从后背炸开，苏糖眼前一阵发黑。恍惚间，她听见银鞭破空的声响，还有防风邶沙哑的咆哮。等她再次睁眼时，火鳞兽已经倒在血泊中，而相柳正蹲在她面前，妖瞳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为什么？”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指尖却小心翼翼地抚过她渗血的肩头，“明知我是九头妖，明知靠近我只有死路一条。”苏糖强撑着坐起来，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因为你明明可以袖手旁观，却还是带我来了这里啊。”

相柳猛地别开脸。月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苏糖这才看清他颈间纵横交错的伤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泛着青紫。“从小我就是杀人工具。”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辰荣军抹去我的记忆，种下禁制，让我为他们屠戮四方。”

苏糖屏住呼吸。她从未想过，那个总是戏谑着杀人的防风邶，竟藏着这样沉重的过去。她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但你现在有选择的权利了。”相柳浑身一震，想要抽回手，却被她握得更紧，“就像这株寒星草，即便生长在火山口，也能开出最纯净的花。”

夜风卷起苏糖凌乱的发丝，相柳望着她坚定的眼眸，突然想起昨夜那张药方。“以真心为引，方能解天下至毒。”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想撬开他封闭的心防。他喉结滚动，最终只是别过头：“伤口再不处理，你就等着变成焦炭吧。”

回程的路上，苏糖靠在相柳背上昏昏欲睡。男子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带着奇异的温暖。她迷迷糊糊间嘟囔：“相柳......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身后的人脚步猛地一顿，耳尖再次染上绯色，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反驳。

当第一缕晨曦染红天际时，两人回到了清水镇。相柳将苏糖放在回春堂门口，转身欲走，却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响动。他回头，看见少女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给你带的桂花糕，我亲手做的。”

月光下，相柳望着那抹小心翼翼的笑容，突然觉得，或许偶尔尝尝这人间的甜，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接过油纸包，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晨雾中，却没发现自己攥着糕点的手，紧得指节都泛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