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衣草陷阱（三）

实验室的紫光灯突然爆裂，玻璃碎片像冰晶般散落在周默的防毒面具上。苏婉清的睫毛在骤暗的光线中颤动，后颈的金属编号在应急灯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309号受试者。"林夏的声音背后传来，她白大褂的袖口沾着淡绿色液体，"记忆植入进度92%——这个数字眼熟吗？周队长。"

周默的配枪纹丝。母亲坠楼那晚的监控录像带，编号正是92。他锁骨处的冰凉触感正在扩散，苏婉清的指尖像手术钳般精准压住他的颈动脉窦。

唐柚的无人机残骸突然迸出火花，零件在地面弹跳着组成临时投影仪。斑驳墙面上浮现出郑西川的办公室监控画面——副局长正往胃药瓶里填充淡蓝色药片，抽屉里露出印着ZXC标志的档案袋。

"那些不是抗抑郁药。"陈景的解剖刀不知何时住了林夏的后腰刀尖挑开她祖母绿袖扣的暗扣，"是用于记忆擦除的苯二氮卓类衍生物。"

薰衣草香突然变得刺鼻。苏婉清呼吸的剧烈收缩，她松开钳制周默的手，神经质地抓挠自己后颈的编号疤痕。"父亲说...说只要完成最终测试..."她的声音像坏掉的录音带，每个字都带着电子杂音。

林夏的袖扣弹开，微型注射器在空气中划出淡绿色弧线。周默侧身闪避，针管扎进苏婉清的肩膀，液体推入的瞬间她全身关节发出机械般的咔嗒声。

"关节锁。"陈景的解剖刀转向苏婉清，"人偶师案第三具尸体的特征性损伤。"

墙上的投影突然切换成二十年前的实验记录视频。年幼的苏婉清被固定在牙科椅上，戴着呼吸面罩的男人正在调整脑电图电极。"309号痛觉神经阻断完成。"画外音带着熟悉的沙哑，"准备周默母亲的记忆模块。"

唐柚的耳钉存储器突然全息投影出三维地图红点连成北斗七星形状。每个坐标都对应着人偶师案的抛尸地点，而勺柄正指向这间废弃。

"你母亲不是自杀。"林夏的指甲陷入掌心，血珠顺着掌纹滴在白大褂上，"她发现了郑西川在309项目的签名书。"

通风系统再次启动，吹散了实验台上的文件夹。周默弯腰捡起飘落的纸张，紫外线照射下浮现出母亲的字迹：「郑西川在福利院挑选实验对象，那些孩子都有——」后半句血迹覆盖。

苏婉清突然以诡异的姿势折腰跃起，脚尖踢飞了陈景的解剖刀。她的肢体动作像提线木偶，每个关节都违背人体工学原理。"最终测试开始。"她的声音混着两个音轨，既有本音的清澈又有电子合成的嘶哑。

实验室深处传来液压装置启动的轰鸣。一面墙缓缓平移，露出相等比例复制的周默母亲卧室——连梳妆台镜子的裂纹都分毫不差。天花板上垂落的吊灯，而是绞刑绳套。

"吧。"林夏退到阴影里，袖口又弹出一支注射器，"看着人偶完成你母亲未尽的坠落，或者..."她的目光移向苏婉清后颈的芯片，"亲手终结309号实验体。"

唐柚的投影地图突然闪烁出第八个红点，位置在副局长办公室正下方。放大后的三维图像显示地下室里摆着七具玻璃棺，每具都浸泡着与苏婉清后颈编号相似的人偶。

陈景的手术刀在空中翻转，精准割断晚晴后颈的芯片连接线。她的身体像断电报废的机器人般僵直倒下，睫毛快速颤动如同挣扎的蝶翼。

"不是选择。"周默扯下防毒面具，福尔马林和薰衣草混合的气味灼烧着气管，"是清算。"他的配枪指向林夏眉心，余光瞥见移动墙后还有第二间暗室——那里摆着正在运行的脑电波监测仪，屏幕上的波形与苏婉清抽搐的节奏完全同步。

唐柚的耳钉迸出最后一道激光，在墙上烧灼出加密文件的解码密钥。周默看清的瞬间，实验室所有紫光灯管同时爆炸，玻璃碎片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玻璃碎片划默的脸颊，他听见苏婉清喉咙里发出机械卡壳般的"咔咔"声唐柚突然扑过来用外套罩住两人，布料上立刻传来细密的穿透声。"解码密钥是..."她咬着棒棒糖的塑料棍，从耳钉接口处落。林夏的白大褂在暗处飘动，第二支注射器已经抵住陈景的后颈："你收集的那些指甲，其实都是..."

陈景的手术刀突然调转方向，精准扎进自己大腿。痛让他摆脱药物控制，反手拧住林夏手腕："309项目的孩子，缝里都有ZXC标记！"

苏婉清的机械关节突然发出过载的嗡鸣，她像提线木偶般直立起来，右手呈爪状抓向周默的咽喉。周默的配枪在近距离射击，子弹却穿过她身体打在墙上——全息投影的残影消散时，真正的苏婉清正吊在复制卧室的刑绳套上，脚尖离地三厘米。"倒计时三十秒。"实验室广播响起西川的声音，背景音能听见办公室文件焚烧的噼啪声，"看看刑侦队长的枪法，能不能同时打断两根绳子？"

唐柚的棒棒糖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盯着自己染血的指尖："密钥是...我妈的号..."周默的枪口在两根绳索间快速移动，汗珠顺着太阳穴滚到下巴。唐柚染血的手指在墙上划出歪斜的数字"0927"，实验室的通风口突然喷出浓稠的白雾。陈景拖着伤腿扑向控制台，手术刀插进电路板时迸出蓝紫色的电火花。苏婉清的脚尖在绳套里痉挛般抽搐，她喉咙里挤出气音："衣柜...暗格..."

林夏的注射器擦着周默耳际飞过，扎进雾化器金属外壳。淡绿色液体接触冷凝水的刹那，整个实验室的金属表面开始腐蚀。郑西川的监控画面突然扭曲成雪花噪点，那些焚烧文件的声音里混进了指甲刮擦玻璃的刺响。

"三秒！"唐柚的耳钉迸出最后火星，她拽着周默的皮带往地上一滚。陈景的手术刀精准切断主电源线，黑暗降临的瞬间，复制卧室的梳妆镜"哗啦"碎裂——苏婉清从镜暗门跌落出来，后颈的芯片冒着青烟。

林夏的白大褂在腐蚀性雾气中开始溶解，她突然发出不像人类的尖笑："你们以为..."话音未落，七具玻璃棺的监控画面同时亮起红光，里面的"人偶"齐刷刷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