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王世子?”皇后的声音像是被冻住的冰棱,字字都带着碎裂的寒意。她扶着案几的手猛地收紧,鎏金的花纹硌进掌心,却不及心头那阵突如其来的惊悸。
那老仆伏在地上,肩膀微微耸动,像是被皇后的气势吓得不敢抬头,可江瑜分明瞥见他耳后那一点极淡的朱砂痣——那是听雪阁暗卫的标记,需用特制药水才能显现。看来这位“杂役”,竟是阁中专门负责传递密信的“影差”。
“娘娘,”江瑜缓声道,指尖捻着袖口的暗纹,那纹路下藏着半枚与玉佩相契的令牌,“萧王世子久居南院,向来不问朝事,怎会突然插手宫闱之事?或许只是同名同姓的旁人。”
她这话看似为萧王世子开脱,实则像往皇后心头的火堆里添了把柴。皇后怎会不知,那位萧王世子看似闲散,实则握着京畿一带的暗卫营,连陛下都要让他三分。若真是他动了手,今日这盘棋,就绝非她能轻易收官的了。
李公公还在一旁抖如筛糠,连声道:“娘娘明鉴!小禄子虽跟在奴才身边,却一向手脚不干净,定是他私藏了毒药,想栽赃奴才啊!”他这话越说越乱,反倒坐实了心虚。
皇后猛地抬手,金步摇的流苏“唰”地扫过脸颊,留下一阵冰凉的触感。“够了!”她厉声道,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终落在江瑜脸上,“既然萧公子说有解药,那便请他进来。本宫倒要看看,他能拿出什么东西来救宋清怡的命。”
禁军统领领命退下,殿内一时只剩下安息香混合着异香的气息,那香气比刚才更浓了些,连皇后身边的宫女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底泛起一丝迷蒙。江瑜心头一凛——影差已催动迷魂香,看来外面的人已准备好动手了。
果然,不过片刻,殿外便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年轻男子缓步走入,腰间系着玉带,墨发用一根玉簪束起,面容俊朗温润,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正是萧王世子萧澈。
他进门便对着皇后拱手行礼,动作不卑不亢:“侄儿见过皇后娘娘。听闻宋姑娘身中剧毒,侄儿恰好得了一味解药,特来献上。”
皇后盯着他腰间悬挂的玉佩,那玉佩与李公公手中的一模一样,一角寒梅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王世子有心了,”她语气平淡,眼底却藏着戒备,“只是宋清怡身中何毒,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世子的解药,倒让本宫好奇。”
萧澈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递给身旁的侍女:“娘娘不妨让太医查验。此药名‘回春露’,虽不能解百毒,却对彼岸红有奇效。”
“彼岸红?”皇后脸色微变。小禄子手中的药渣正是彼岸红,萧澈此刻拿出解药,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这时,去请宋清怡的太监匆匆回来,脸色慌张:“娘娘!不好了!宋姑娘…宋姑娘在偏殿晕过去了!”
江瑜心头一紧,刚要开口,萧澈已抢先道:“看来是毒性发作了。娘娘,事不宜迟,不如让侄儿亲自去看看?”他目光转向江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示意,“江姑娘与宋姑娘交好,一同去如何?”
皇后看着萧澈坦荡的眼神,又看了看面色凝重的江瑜,最终咬牙道:“也好。本宫倒要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江瑜与萧澈一同跟着太监走向偏殿,刚走出寝殿的门,萧澈便低声道:“影差已按计划行事,李公公那边无需担心。”
江瑜脚步微顿:“清怡如何了?”
“放心,只是用了些安神药,”萧澈声音压得更低,“听雪阁传来消息,皇后身边有北齐的密探,这次的事,是他们想借听雪阁之名挑起内斗。”
江瑜瞳孔微缩。北齐密探?难怪皇后的计划如此诡异,原来是有外力介入。
偏殿内,宋清怡躺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萧澈走上前,将青瓷瓶中的药汁轻轻喂入她口中,动作轻柔。江瑜在一旁看着,忽然注意到他袖口绣着的半朵寒梅——与她袖口的暗纹正好能拼出一朵完整的花。
原来,萧王世子竟是听雪阁在朝中的暗线。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声音。萧澈起身道:“看来影差动手了。皇后身边的密探,该清理了。”
江瑜看向窗外,月色正好,风吹动树梢,影影绰绰如鬼魅。她知道,今夜的棋局才刚刚落子,而真正的博弈,从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