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整整三天
丁程鑫蜷缩在窗边扶手椅里,数着雨滴在玻璃上蜿蜒的轨迹。自从宋亚轩来访后,别墅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马嘉祺每天早出晚归,回来时身上总带着淡淡的烟酒味和若有似无的香水味——不是他惯用的龙涎香,而是某种甜腻的女香
第四天清晨,丁程鑫在日光室发现早餐盘旁多了份财经报纸。马氏集团的新闻被红笔圈出:《马嘉祺缺席关键谈判,宋家或接管新能源项目》。配图是马嘉祺推开镜头的大特写,眼睛布满血丝
马嘉祺丁老师今天气色不好
马嘉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丁程鑫转身时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桌沿。这几天他睡得极差,每晚都能听见马嘉祺在隔壁房间踱步到凌晨
丁程鑫你身上有香水味
话一出口丁程鑫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像个吃醋的恋人
马嘉祺眼睛微亮
马嘉祺昨天见了女客户
他故意凑近
马嘉祺你介意?
丁程鑫与我无关
丁程鑫推开他,却因用力过猛自己踉跄了一下。世界突然倾斜,马嘉祺的脸在视野中模糊成苍白的色块
马嘉祺程鑫?
这是他第一次省略姓氏称呼自己。丁程鑫想纠正他,却发现舌头重得像铅块。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他下坠的身体
再次醒来时,丁程鑫发现自己躺在主卧大床上。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床头柜上摆着药瓶、水杯和湿毛巾。他试图坐起来,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按回枕头
马嘉祺38.9度
马嘉祺坐在床边,衬衫皱巴巴的,额发凌乱地垂在眼前。他手里拿着电子体温计,屏幕的蓝光映出眼下的青黑
马嘉祺医生说你是免疫力下降导致的急性扁桃体炎
丁程鑫想说话,喉咙却像被刀片抵住。马嘉祺扶他喝下一勺药水,苦味在舌尖炸开,他皱眉别过脸
马嘉祺乖,喝完给你蜂蜜
马嘉祺的语气像哄孩子,指腹轻轻摩挲他的耳后
这种亲昵让丁程鑫耳尖发烫。他小口吞咽着药水,目光扫过马嘉祺卷起的袖口——手腕内侧有一道新鲜的指甲抓痕
马嘉祺昨晚...
马嘉祺顺着他的视线,迅速放下袖子
马嘉祺有个难缠的客户
丁程鑫闭上眼。他不想知道那是什么痕迹,不愿想象马嘉祺在别的什么地方、和什么样的人纠缠。这个念头让他胃部绞痛,比发烧还难受
马嘉祺睡吧
马嘉祺为他掖好被角
马嘉祺我就在这儿
半梦半醒间,丁程鑫感觉有人用湿毛巾擦拭他的脖颈。那人的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偶尔指尖擦过皮肤,激起细小的战栗。他勉强睁开眼,看到马嘉祺专注的侧脸被床头灯镀上一层暖光,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恍惚中,他想起小时候发烧,母亲也是这样整夜照顾他。丁程鑫无意识地抓住那只正在换毛巾的手,将它贴在发烫的脸颊上
丁程鑫妈妈...
他含糊地呢喃
马嘉祺僵住了。片刻后,他轻轻哼起一段旋律。简单的摇篮曲,调子有些走音,却在黑暗中有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丁程鑫在旋律中沉入更深层的睡眠,梦里回到七岁那年的雨夜,母亲抱着他摇晃,哼着同样的曲子
次日午后,丁程鑫的高烧退了。他醒来时发现床头多了个陌生枕头,上面有浅浅的凹痕。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薄荷香——马嘉祺的须后水味道
管家送来清粥时告诉他,马嘉祺守了他一整夜,直到今早公司有急事才离开
“马先生特意吩咐,您醒了就通知他”
管家递来手机
“要现在打吗?”
丁程鑫摇头。他捧着粥碗,突然问道
丁程鑫马嘉祺小时候生病,是谁照顾他?
管家表情一滞
“少爷十岁后就不被允许生病了。老董事长认为那是软弱的表现”
他收起托盘
“有一次少爷肺炎烧到40度,还被要求背完《出师表》才能看医生”
粥突然变得难以下咽。丁程鑫想起昨夜那只小心翼翼为他擦汗的手,和走调却温柔的摇篮曲。马嘉祺是在模仿记忆中哪个照顾者的姿态?还是仅仅凭借本能,给予他从未得到过的温柔?
傍晚马嘉祺回来时,丁程鑫正坐在窗边看书。夕阳透过纱帘给他苍白的脸添了些血色
马嘉祺感觉如何?
马嘉祺脱掉西装外套,随手松了领带。他眼下浮着淡淡的青色,显然也没休息好
丁程鑫合上书
丁程鑫那首摇篮曲...你从哪学的?
马嘉祺解袖扣的手指顿了一下
马嘉祺小时候听家里的老保姆唱过
丁程鑫我妈妈也唱过同样的曲子
丁程鑫注视着他
丁程鑫连走音的地方都一样
两人之间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怀表秒针的走动声。马嘉祺慢慢走近,在丁程鑫面前单膝跪地,与他平视
马嘉祺这是命运
他声音很轻
马嘉祺你相信吗?在遇见你之前,我从不信任何超越逻辑的东西
丁程鑫能闻到他呼吸里淡淡的咖啡苦香。这个距离太危险,他能数清马嘉祺睫毛的根数,看清虹膜里细碎的金色斑点。他应该后退,却鬼使神差地向前倾身——
张真源马总,药送来了
张真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马嘉祺猛地起身,接过药箱迅速说了几句工作安排。等他再转身时,丁程鑫已经退到安全距离,重新捧起了书
马嘉祺有东西给你看
马嘉祺似乎忘了刚才的暧昧,眼睛亮起来
马嘉祺能走路吗?
好奇心驱使丁程鑫跟着他来到三楼一扇从未开启的房门前。马嘉祺输入密码,指纹识别后门锁轻响
马嘉祺我的禁区
房间中央摆着一架古琴,在射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丁程鑫倒吸一口气——这是明代著名的"松风"琴,他只在博物馆图录里见过
丁程鑫你会弹?
他轻声问,生怕惊扰了这件珍宝
马嘉祺摇头
马嘉祺母亲生前最爱这把琴
他手指轻抚琴弦,没有发出声音
马嘉祺十二岁后,没人敢碰它
丁程鑫走近细看,发现琴尾刻着"幽兰"二字,正是《碣石调·幽兰》的简称,他最喜欢的一首古琴曲
马嘉祺试试看
马嘉祺后退一步
马嘉祺就当...帮我完成一个心愿
丁程鑫坐下,手指悬在琴弦上方犹豫了片刻。当他拨动第一根弦时,清越的音色在房间里荡开,像一滴水落入寂静多年的深潭
他弹了《幽兰》的第一段。指法有些生疏,但琴音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弹到第三小节时,余光瞥见马嘉祺闭上了眼睛,喉结上下滚动
曲终时,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丁程鑫抬头,发现马嘉祺眼角有微光闪烁
马嘉祺送给你
马嘉祺声音沙哑
丁程鑫震惊地抬头
丁程鑫这太贵重——
马嘉祺它已经死在这里三十年了
马嘉祺轻触琴身
马嘉祺今天才重新活过来
他俯身,双手撑在琴案两侧,将丁程鑫圈在怀中
马嘉祺就像我
丁程鑫屏住呼吸。马嘉祺的鼻尖几乎贴上他的,温热的呼吸交错在一起。就在双唇即将相触的瞬间,刺耳的手机铃声炸响
马嘉祺皱眉看了眼来电显示,表情骤变:"张真源?
丁程鑫听见电话那头急促的语句
张真源警方拿到了便利店监控...刘耀文和那个记者找到了目击证人...必须立刻...
马嘉祺挂断电话,神色复杂地看向丁程鑫
马嘉祺你的学生和记者朋友很执着
丁程鑫心跳加速
丁程鑫他们找到什么了?
马嘉祺足够把我送进监狱的证据
马嘉祺苦笑
马嘉祺恭喜,你很快就能自由了
这个本该令人欣喜的消息,却让丁程鑫胸口发闷。他望着眼前的古琴,想起高烧时那个哼摇篮曲的马嘉祺,想起他手腕上的抓痕和彻夜不眠的守护。这些记忆与绑架他的那个冷酷男人重叠在一起,分裂又统一
丁程鑫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他轻声问
马嘉祺抚过琴弦,带出一声叹息般的余音
马嘉祺因为我想看你自愿弹琴的样子,想看你...自愿走向我的样子
丁程鑫垂下眼睛。琴面上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那么近,又那么远。他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在某个时刻,他已经停止计算被囚禁的天数;在某个时刻,他开始期待每天的见面;在某个时刻,"囚禁"与"陪伴"的界限已经模糊不清
而此刻,当自由近在咫尺,他感到的不是喜悦,而是某种即将失去重要之物的恐慌
马嘉祺再弹一首吧
马嘉祺轻声请求
马嘉祺就当...告别
丁程鑫的手指再次落在琴弦上。这一次,他弹了母亲教他的第一首曲子,那首与马嘉祺的摇篮曲调相同的古老民谣。琴声如水流淌,马嘉祺静静站在阴影里,像一尊被时光遗忘的雕像
琴音未落,丁程鑫已经做出了决定。他抬起头,直视马嘉祺的眼睛
丁程鑫我要见刘耀文和贺峻霖
丁程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