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后的菜园在初夏冒出了丛奇异的嫩芽。深绿色的茎秆上缀着细碎的银斑,展开的叶子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孩子们说这是冰币和麦叶的孩子,每天都要围着它唱播种歌。
“南边来的农学家说,这是变异的麦种。”弟弟蹲在菜畦边,用新币轻轻拨开土壤,金属边缘触到根须时,嫩芽竟微微颤动了一下,“他要把这株苗画进农书里,说标题就叫《平等生长的植物》。”
艾拉正用陶罐给嫩芽浇水,忽然听见货郎的铃铛声从街口传来。他的马车上多了个新架子,挂着面铜镜——据说是西部联盟的工匠造的,能照出十二种货币的影子。“贵族小姐们现在不戴玉簪了,都爱用新币串成发饰。”货郎举着铜镜往嫩芽上照,镜中立刻映出麦穗与货币交织的光斑,“你看,连植物都认这新币呢。”
仲夏的雨来得又急又猛。艾拉和孩子们冒雨给嫩芽搭棚时,矿坑改建的粮仓方向传来呼喊。原来是新修的水渠决了口,矿工们正扛着沙袋往缺口冲,身后跟着一群举着锄头的贵族——他们的丝绸长袍卷在腰间,泥点溅得满身都是,却没人顾得上擦。
“去年从南方学的筑堤法子,派上用场了!”老卫兵拄着拐杖指挥众人,沙哑的嗓音混在雨声里,“都说贵族扛不动沙袋?看看公爵大人,比矿工还多扛了两袋!”
雨停时,天边架起道彩虹,正好落在菜园的嫩芽上。众人围过来看时,发现它竟在风雨里抽高了半尺,顶端还结了个小小的穗子,穗粒半银半金,像极了融化的新币。老学者捧着羊皮卷赶来,颤抖着把这株奇苗画了下来,空白页上终于有了第一幅画。
“我要把它寄给各国的档案馆。”他对着穗子哈了口气,镜片上的雾气散去后,能看见穗粒里嵌着丝缕微光,“让所有人都知道,土地从不在乎种它的人是谁,只在乎有没有人用心浇灌。”
秋收前,极东部落的使者带来个惊人的消息:他们的祭坛旁长出了一片金纹麦,麦穗里结的不是麦粒,而是细小的羽毛币——部落首领说,这是大地在回应他们的善意,要让货币和粮食真正长在一起。
消息传到北方时,学堂后的奇苗已经成熟。艾拉剪下那支半银半金的麦穗,发现每粒“种子”都能分开,正面是麦穗纹,背面是十二国货币的微缩图案。铸币匠的徒弟捧着麦粒落泪:“这才是最好的货币啊,能发芽,能结果,还能分给所有人。”
他们把这些“种子币”分给路过的商队,让它们随着驼铃去往更远的地方。有粒种子掉进了货郎的铜镜里,映出漫天飞舞的货币与麦浪,像个流动的梦境。
深秋的市集格外热闹。渔民们用新币换了北方的蘑菇酱,贵族们提着自酿的麦酒和矿工们对饮,孩子们举着用种子币换来的糖人,在人群里穿梭嬉笑。艾拉站在菜园边,看着那株奇苗的空秆上停着只鸽子,脚爪系着枚新币——是城邦寄来的,铸币匠在币面刻了行小字:“世界最珍贵的货币,是人心。”
弟弟忽然指着远方:“你看那片云!”天边的云彩正慢慢聚成麦浪的形状,阳光穿过云层,在大地上投下流动的光斑,像无数枚新币在滚动。
“明年我们去极东吧。”艾拉把最后一粒种子币埋进土里,“看看那里的麦穗,是不是真的会长出羽毛币。”
货郎的铃铛声适时响起,他的马车上已经堆满了各国的信物:南方的贝壳、北方的矿石、东部的羽毛,还有那面能映出万千光影的铜镜。“捎上我吧,”他笑着扬鞭,“听说极东的部落正在编新的歌谣,唱的是所有国家的人,都在同一片天空下种麦子呢。”
车轮滚动时,新币在钱袋里轻轻碰撞,发出细碎而温暖的声响。艾拉回头望了眼学堂后的菜园,那株奇苗的空秆在风中微微摇晃,像在挥手告别。她知道,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手里握着带着温度的货币,心中装着会发芽的麦种,就永远能找到回家的路,也永远能走进新的世界。
而那些散落在各地的种子币,正悄悄钻进土壤,等待着在某个春天,长出属于它们的故事。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