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冲平台下方传来清洁机器人钻头的嗡鸣声，沈砚的血浸透了我半边袖子。那些茉莉标本在通道夹层里明灭，荧光随着我的呼吸节奏增强减弱，像某种摩斯密码。
"你他妈最好别死在这。"我扯开沈砚的作战服，止血凝胶已经凝固成淡紫色的痂。他的睫毛在颤动，喉结上下滚动着挤出几个数字："09...17..."
夹层里突然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我掰碎玻璃试管，锋利的边缘抵住手腕尚未愈合的伤口。血珠滴在最近的茉莉标本上，那些干枯的花瓣突然舒展，荧光暴涨的瞬间，整条通道开始高频震颤。
沈砚的手指突然扣住我脚踝。他眼睛还闭着，机械臂残骸却精准地指向右上方某块松动的通风盖板。更多血滴在茉莉丛中，荧光脉络在墙壁上连成箭头形状，直指那块盖板。
"这次换我带你出去。"玻璃碎片划开皮肉的疼痛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血线顺着指尖甩向盖板边缘，锈蚀的螺栓立刻冒出青烟。第三滴血落下时，盖板轰然脱落，露出黑洞洞的竖井。
清洁机器人的红光已经扫到缓冲平台边缘。我拽着沈砚的腰带往竖井里滚，后脑勺撞到井壁的瞬间，整条通道在我们塌陷。失重感只持续了半秒，后背就砸在某种弹性材料上。黑暗中有无数细小的机械臂探出，扫描灯扫过我们叠的锁骨编码。
"初代入口验证通过。"机械女声带着二十年前的电子杂音。顶棚突然亮起的手术灯照出满地玻璃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茉莉标本。沈砚的呼吸喷在我耳后，带着机油和血的味道："他们用你的基因序列培育这些..."
话音戛然而止。整面标本墙突然变成投影屏，八岁的沈砚正踮脚够医务室的药柜。画面外的成年研究员在记录："CM-0917第43次尝试突破收容。"小沈砚的袖口突然闪过金属光泽——他把注射器里的镇定剂换成了液压机油。
记忆画面跳转到禁闭室。年幼的我蜷缩在角落，后颈插着输液针。小沈砚从通风管钻进来，被压扁的奶盒塞到我嘴边："喝掉，程。"奶液混着机油的味道在投影里弥漫，二十年前的沈砚在画面外轻声说："这样他们就不能控制你了。"
沈砚的机械突然掐进我肩膀。现实中的他瞳孔剧烈收缩，黑化值监测器在破损的面板上疯狂闪烁。投影切换到初代实验室的主控台，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在输入指令："双生实验体记忆重置程序启动。"
"他们篡改了记忆。"我的血顺着沈砚的机械臂纹路入关节缝隙。黑化值数字突然卡在87%不动，他太阳穴的青筋暴起："那些茉莉...是记忆锚点..."
清洁机器人钻头的声响突然逼近。天花板破开的窟窿里，三具钛合金骨架正用激光切割垂降索。我抓起碎玻璃划向掌心，血雾喷在最近的投影仪上。整面墙的记忆画面突然扭曲，跳转到从未见过的场景——
二十岁的沈砚被按在手术台上，研究员正在往他脊椎植入控制芯片。他挣扎时扯断了输液管，血珠溅到观察窗上，正好遮住隔壁舱体里我的脸。
"销毁指令。"沈砚机械臂突然抬起，指向我锁骨下因血迹晕开的条形码。温热的机油从他爆裂的液压管滴在我编码上，那些条纹在蒸汽中重组为立体投影：【最终权限：CM-0917α】
第一具清洁机器人落地时，沈砚用膝盖把我顶向主控台。他的牙齿咬上我渗血的手腕，含糊不清地吼："念出来！"黑化值监测器发出刺耳的警报，数字在87%与12%之间跳动。
"CM-0917α执行最终指令。"我咽下满嘴铁锈味。所有清洁机器人突然僵直，眼眶红光转为幽蓝。它们齐刷刷转向墙壁投影——那里正显示着地下三百米的红色区域，我们的克隆体在培养舱里睁开了眼睛。
沈砚的机械臂彻底报废，沉重的金属部件压得我肋骨生疼。他沾血的手指突然擦过我睫毛："看天花板。"
纵横交错的管道缝隙间，无数茉莉标本正无风自动。它们排列成的箭头指向实验室深处某扇锈蚀的阀门，那里贴着张泛黄的标签：【血清素原始培养舱·危险品】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