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一层半透的纱,裹着药圃里未干的露水。我蹲在篱笆边,指尖黏着那截草药根茎渗出的白汁,凉得刺骨。仙鹤昨夜丢下这东西时,银色的尾羽扫过我的膝盖,留下一道几乎察觉不到的痒。
"系统,分析成分。"我在脑海里默念。
视网膜上立刻炸开红色警告框:【检测到魔修传信媒介,建议立即销毁】。指甲刚划开纤维层,藏在茎芯里的符纸突然"嗤"地燃起青焰。灰烬悬浮成两行字——上方是楚临渊飘逸的行楷"酉时搬来清静峰",下方却浮出血红色的魔修密文,笔画如刀刻:"布防图三日期限"。
"程药师?"药童的声音从晾药架后传来。我攥紧掌心,灰烬簌簌从指缝漏下。
竹筛里晒干的桂花被晨风吹得簌簌作响,最上层的紫灵芝突然滚落。它撞到墙根的瞬间,露出后面嵌在泥砖里的铜镜。镜面正对着我平日配药的案台,边缘刻着细如发丝的纹路——是显魔纹,仙门监测魔修的法器。
脚步声从回廊逼近,楚临渊的玄色衣角扫过石阶上的青苔。我抄起手边的桂花蜜罐,罐底在案台边缘磕出清脆的响。琥珀色的糖浆漫过铜镜,黏稠的蜜糖淹没了那些暗纹的沟壑。
"这么急?"楚临渊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紫灵芝,袖口沾了蜜糖,在晨光里拉出金丝般的细线。他捻了捻指尖,忽然凑近我耳畔:"你今早的桂花香,比往日浓。"
蒸笼的白雾在膳房窗棂上凝成水珠。我揉着糯米粉团,楚临渊的胸膛贴在我后背,体温透过两层夏衣渗进来。他握着我的手腕捏桂花糕模具,指腹的茧子磨得我腕骨发烫。
"你左手的茧子位置变了。"他突然说。模具里的花瓣在他掌力下绽得更鲜活,"上次在温泉,这里还是光滑的。"
蒸锅的水咕嘟声盖住了我骤然加快的心跳。童年记忆却在此刻刺进脑海——雪地里的小女孩往我嘴里塞了颗糖,血符纸硌着牙齿。她左眼下的朱砂痣,和楚临渊锁骨上那粒红痕一模一样。
"程野。"楚临渊的鼻尖蹭耳垂,我手一抖,米粉撒了半案台。他忽然扣住我沾满糯米的手,按在蒸笼腾起的热气上:"藏书阁有本《百花药典》,或许能解你安神草的疑惑。"
油灯将古籍的绢纸映得昏黄。我假装翻阅安神丹方,实际在找显魔纹的破解方法。楚临渊的手突然搭上我肩膀,抽走了藏在袖中的药典。书页哗啦啦翻到记载魔修的那章,他指尖却停在插图旁:"这炼丹炉,和你昨日打翻的好像。"
铜镜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他垂眸时睫毛在脸颊投下阴影,恰好遮住了插图中魔修瞳孔的特写。窗外传来仙鹤的夜啼,我袖中的草药根茎突然发烫,烫穿了内衬口袋。
"抬头。"楚临渊不知何时执起玉簪,冰凉的簪尖划过我后颈。铜镜里,他修长的手指穿梭在我发间,簪头的曼珠沙华雕纹在烛火下泛着诡艳的光。当玉簪完全没入发髻的刹那,镜中我的瞳孔闪过一线金芒——是魔修灵力失控的特征。
楚临渊的手停顿了半息。窗外仙鹤的翅膀掠过月轮,月光透过雕花窗格,在地上投出曼珠沙华形状的暗影。他的指尖还缠着我的一缕头发,忽然轻笑:"这簪子,像为你量身打的。"
梳妆台抽屉里躺着今早烧剩的符纸残片,此刻正与玉簪产生共鸣般微微震动。系统警报与仙鹤的鸣叫同时响起,楚临渊却忽然吹灭了烛火。黑暗里,他带着桂花香的气息拂过我耳廓:"清静峰的月色,比这里好看。"
玉簪在月光下开始渗出细小的血珠,顺着我的鬓角滑到下颌。楚临渊的拇指抹过那道血痕,指尖沾着血与桂花香,轻轻按在自己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