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张泛黄的照片，纸角已经卷起。两个婴儿的照片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晕，蓝色手环上的沈氏标志清晰可见。
"实验成功，但情感绑定超出预期。建议立即分离。"
这行小字像是钉子扎进眼睛。我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沈砚站在书房门口，手里还握着那支注射器。淡蓝色液体在玻璃管里晃动，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这张照片..."我的声音有点发抖，"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砚没有回答。他慢慢走近，西装下摆扫过满地的相册碎片。消毒水的味道突然浓烈起来，和林家地下室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后退一步，后腰抵在办公桌上。真实之眼自动开启，视野里浮现出半透明的情绪光带。沈砚身上缠绕着暗红色的雾气，那是愤怒的颜色，但在深处，我看到了一抹靛蓝色——那是被背叛的爱。
"你在害怕什么？"我问，"怕我知道真相？"
沈砚的手指猛然收紧。我感觉到脉搏在他掌心跳动，又急又乱。他忽然抬手，我以为他要打我，却见他扯开衬衫领口，露出脖颈上密密麻麻的针孔。
"看清楚了。"他的声音带着沙哑，"这些不是治疗，是在清除记忆。"
我伸手想碰那些针孔，却被他抓住手腕。冰凉的温度让我打了个激灵。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却在微微发抖。
"你以为你真是程叙？"沈砚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还是说...你只是个替代品？"
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胸口。我猛地抽回手，撞翻了桌上的墨水瓶。深蓝色的液体在地毯上洇开，像一张狰狞的脸。
真实之眼显示沈砚的情绪波动剧烈，暗红色的雾气几乎要将整个书房吞没。我看到画面一闪而过：地下室、培养舱、少年时期的暴力伤害...
"原来你恨的根本不是我。"我喃喃道，"是那个已经消失的'他'。"
沈砚的表情突然扭曲。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布料撕裂。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瞳孔里的倒影。
"你不该回来的。"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早知道你会回来..."
话没说完就被系统提示音打断："警告！真实之眼使用超负荷！"
我眼前一阵眩晕，阿莱的声音突然响起："情感绑定残留率97.3%，正在触发强制唤醒程序。"
沈砚的表情变了。他松开我的衣领，后退一步，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他反而更靠近了些。
"你知道吗？"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耳畔，"每次给你注射药物的时候，我都想看看你痛苦的表情。"
我本能地想推开他，却被他按住肩膀。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和林家地下室的味道一模一样。
"但是..."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为什么每次看到你痛，我的心也跟着疼？"
真实之眼显示他的情绪变成了深紫色，那是极度痛苦的颜色。我想起车祸那天的场景，那辆失控的大货车，司机坚称自己看到了幻觉。
"所以这一切..."我艰难地开口，"都是因为那个实验？"
沈砚的手指在我肩膀上收紧，却没有回答。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三长一短。
"他们来了。"沈砚低声说，把我推到书架后面。我踉跄几步，撞倒了一个相框。
照片散落一地，都是我和沈砚小时候的合影。程叙的笑容被夕阳染成暖黄色，而沈砚眼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碎裂。
"记住。"沈砚转身前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得让人看不懂，"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他离开后，书房里只剩下我和满地的照片。我蹲下身，捡起一张泛黄的旧照。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实验体A与B的情感绑定已超出预期值，建议立即终止项目。"
突然，我注意到一个细节。所有照片里的"程叙"，手腕上都戴着蓝色手环。就像那两个婴儿照片上的一样。
"等等..."我喃喃自语，"难道..."
门外传来争执声，沈砚的声音压抑着怒火："说过多少次不要来这里！"
另一个声音很低，但我听清了几个词："...实验体...失控...必须立即处理..."
我悄悄拉开一点门缝。沈砚挡在门口，身后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那人手里抱着和林家地下室相似的药箱，箱体上印着沈氏生物研究所的标志。
"沈总，您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需要定期治疗。"白大褂劝说道。
沈砚的手握成拳头："滚。"
男人离开后，沈砚站在原地很久。月光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我注意到他脖颈上的针孔又多了两个新的。
当他转身看到我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你怎么在这？"他问。
我举起手中的照片："关于我们的事，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沈砚的表情瞬间变得痛苦。他伸手想碰我，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暗红色的雾气在他周围翻涌，像是要把我们一同吞噬。
"有些真相..."他声音嘶哑，"会灼伤你。"
盯着他脖颈上新鲜的针孔，消毒水的气味突然浓得让人作呕。沈砚站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像一尊正在崩裂的雕像。
"三长一短是林墨的敲门声。"他的声音发涩，手指深深掐进掌心，"你最好现在就走。"
我却向前迈了一步。地毯上的墨水渍还在扩散，像一张扭曲的脸在无声尖叫。真实之眼显示他的情绪已经乱成一团，靛蓝色和暗红色交织成诡异的漩涡。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抓住他颤抖的手腕，"我到底是谁？"
沈砚猛地甩开我的手。这个动作太用力，他撞倒了桌边的相框。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
"你非要逼我吗？"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眼底泛起血丝，"程叙，你从来都不该..."
话音未落，门外又响起两声急促的敲击。这次是两短一长，和之前完全不同。沈砚的表情瞬间变了，他抓起我手腕的动作带着某种绝望的急切。
"来不及解释了。"他把我推进书架后的暗门，指尖残留的温度灼人，"记住，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我被推进去的瞬间，看到他脖颈上的针孔渗出一滴血珠。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暗门在身后合拢，我摸索着找到缝隙。沈砚已经站在门口，背影绷得像拉满的弓弦。门缝透出的光线将他割裂成明暗两半。
"沈总，您知道规矩。"门外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实验体必须定期维护。"
"滚出去。"沈砚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不需要治疗。"
"可您的情绪波动指数已经超标。"那人不紧不慢地说，"如果现在不做处理，明天就会发作。到时候..."脚步声靠近，"恐怕连程叙都保不住。"
我屏住呼吸。沈砚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指节泛白。他的另一只手慢慢伸向西装内袋，一把银色手枪的轮廓清晰可见。
"你们永远不懂。"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有些痛苦，是我活该承受的。"
枪机拉动的声音清脆刺耳。我正要冲出去，却发现脚下的地毯开始渗出淡蓝色液体。抬头望去，暗门顶端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通风口。
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记忆突然闪回林家地下室，那个装满培养舱的房间，还有手腕上的疼痛——
"警告！"阿莱的声音炸响在脑中，"检测到记忆清除剂！正在启动紧急防护程序！"
我想捂住口鼻，却发现四肢渐渐失去知觉。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沈砚转身望来的目光，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分明是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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