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州河边绿草繁茂,四周青山环绕山林,水面碧波荡漾,倒映出岸边女子们的容貌与身形。十几位女子聚在一处,如清脆黄鹂鸟般的笑声络绎不绝,大家丢着手中沙包。
“扔她,扔她...”女子的声音温婉动听,她坐在鲜花和木头搭建而成的秋千上,轻轻摇晃身躯,面容桃花,犹如画卷上的洛神妃子,美丽夺目。看她们玩还不过瘾,直接起身走向她们,接住扔过来的沙包,玩了起来。
不远处小乔和南雁相约散心,两人在河边走着,谈论的一直都是乔魏联姻,大乔嫁给魏劭的事。小乔与大乔从小一起长大,可谓是情义深厚,要她不管不顾大乔的婚事着实办不到,且传闻魏劭这人不好相与,她怕长姐嫁过去,日子定然不再顺心如意了。
南雁牵起小乔的双手放在自己手背上,另一只手轻拍她的手背,安慰小乔道:“蛮蛮放心,你长姐吉人自有天相,又温婉明理,日后定然能在巍国立足。且有我在呢,阿梵一定不会受委屈。”大乔的小名唤阿梵。
小乔抽回手,立住身子,轻轻往下一蹲,感激道:“我替长姐多谢南雁姐姐”
南雁将她扶了起来,两人继续往这边走去,碰到大乔与焉州其他贵族女子你追我跑,打打闹闹,玩的十分开心。两人停住脚,见大乔无忧无虑得样子,脸上显露愁容。
大乔瞥见青色和蓝色两抹身影,定睛一看,是小乔和南雁。她向两人的方向挥舞手臂,高声喊道:“蛮蛮,阿雁”手中沙包扔还给贵女们,自己提着衣裙小跑到她们面前。
本想与两人叙旧,见都是愁眉不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反而温声询问两人:“你俩是有心事?”两人一副心神不宁模样,都未开口。
“阿雁,发生了何事不能同我说?”大乔问道,心里多了丝紧张。
南雁这才回道:“魏劭围攻辛都几日了,战况不知道如何,你是一点也不害怕呀。”
大乔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神色如常道:“魏劭打的是辛都,又不是我们,我为何要怕呀——”尾音拉长,大乔视线突然转向别处,远处是个马奴,他身材高大,满身肌肉显得孔武有力,面容俊朗,两手轻而易举拎着快要溢出水的木桶,稳步走去马儿旁。
马奴仿佛与大乔心有灵犀,抬眼向她们的方向望来。南雁和小乔哪里看不出来两人这是情投意合的意思,大乔看着马奴时,眼里有欣喜和羞涩。那马奴眼神呆呆地注视着大乔,就快把迷恋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小乔上前握住大乔手臂,这气势让大乔微愣,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只听小乔挑明说:“长姐,若魏劭当真在攻下辛都后攻打磐邑,那只能联姻示好,到时候,只能把你嫁给魏劭了。”
大乔先紧紧盯着眼前的妹妹,似乎想要从她的眼神里找出一丝玩笑的意思,可是没有,小乔目光是那么坚定。微微摇头,又转头看向旁边的南雁,眼里像是再说,阿雁,这不是真的,对吗?
南雁没办法骗她,偏过头去,最终大乔只能接受这快要成为现实的事。
“小姐,你原来在这啊,可要小枣好找啊”侍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着大乔行了一礼,上前就想拉着小乔离开。
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小乔提着衣角,脚步匆匆,问道:“小枣,是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今日良厓世子带着他的一个堂叔,说是奉了良厓王的命令,来向小姐提亲。”小枣拉着小乔边走边说,大乔虽然还沉浸在要嫁给魏劭的噩耗里,她想回去求父亲收回成命,跟着小枣一同走了。
三人坐着马车缓缓离开,留下南雁收拾剩下的摊子,她遣散了贵女们,带着马奴和仆从们坐另一辆马车回去。
小乔行至走廊,还没进正堂,议亲的事就传到她耳朵里,对方先是提及当年小乔伯父迎娶丁夫人为妻时以万金作为陪嫁的旧事,顺势露出他们的野心,想要属地作为小乔陪嫁。他们的算盘珠子都打到明面上来了,小乔站在外面并不着急进去,默默注意里面的动静。
正堂上主位的是小乔的伯父乔越,如今掌管家中大权,身旁有小史布菜,下坐左边坐着他的夫人丁氏,衣着华丽而不失优雅,虽然已经生育大乔,依旧风韵犹存,不见老色。听着他们的无理要求,脸色有些难堪。右边则是这次议亲的良厓世子刘琰和他叔父刘扇。
气氛凝重起来,刘琰温声喝道:“叔父”并无多大威慑,刘扇恨铁不成钢,对着他声音低沉下去提醒道:“世子,倘若魏劭拿下辛都,焉州恐是要被牵连的。”
刘琰垂牟,像是听进去了他的话,心里思量起来。
乔越见局势不对,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副悠闲模样,对于两人说的事,是镇定自若,笑着道:“贤弟有所不知,家父已经跟巍国魏氏徐太夫人议亲,要将我的女儿大乔许配给巍侯,巍侯已经是我们乔家的女婿了。如果你们迎娶了我的侄女小乔,世子和巍侯就是连襟,何来牵连一说啊。”
这刘琰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刚听刘扇一言,觉得有道理,若焉州也被牵连,对于小乔他是有情义,可对于他如今的处境没有任何帮助——他是良厓不受宠的庶子,不受父亲喜爱。父亲又宠爱幼子,将来良厓的位子是谁的还未可知。如果他不娶一个于他有利的妻子,继承良厓王位根本就是痴心妄想。现在乔越却说将来他可以与魏劭做连襟,这对于他日后定然谋划有极大帮助,变了脸色,劝刘扇道:“叔父,我自幼遭难,蒙两位伯父收留才有今日,我与表妹是自小的情义。”这话说的情真意切。
小乔在外面看得真切,若没有刚才那一出戏,她或许真的相信刘琰的一番真心,可任何真心若是没了利益掺杂,也会一文不值。
“哈哈哈哈,咱们刘世子自幼都是这种有情有义的人。既然如此,那我们今日就把婚期定下来,成全了这对少年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