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空气仿佛被凝固的铅块填满,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刘耀文坐在宋亚轩斜对面的竹凳上,目光紧锁着蜷缩在阴影里的少年。
宋亚轩垂着头,苍白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着衣角,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与平日里灵动的模样判若两人。
“亚轩,出去走走吧。”刘耀文的声音打破死寂,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他起身走到宋亚轩身边,弯腰时带起一阵淡淡的雪松气息,“总闷在这里,对身体不好。”
宋亚轩抬起头,空洞的眼神对上刘耀文关切的目光。
片刻后,他轻轻点了点头,任由对方牵起自己的手。两人穿过挂满晨露的庭院,绕过爬满牵牛花的篱笆墙,细碎的脚步声惊起了草丛里的几只麻雀。
溪水潺潺的声音逐渐清晰,刘耀文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宋亚轩在湿滑的鹅卵石小径上行走。“小心台阶。”他轻声提醒,温热的掌心始终紧握着宋亚轩的手,传递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站在溪边,宋亚轩有些犹豫地停住了。
失去视觉感官后,世界变得陌生而危险,每一步都充满未知。
他害怕自己的笨拙会成为大家的负担,害怕再次陷入那黑暗又无助的混沌空间。
“别怕,我在呢。”刘耀文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轻轻托起宋亚轩的手,缓缓伸向流动的溪水,“试试看,感受一下。”
冰凉的溪水漫过指尖的瞬间,宋亚轩浑身一颤。清澈的水流像无数个小精灵,在他的掌心跳跃、嬉戏,带来酥酥麻麻的触感。
恍惚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是在乡下祖爷家的夏天,年幼的他赤着脚在溪边奔跑,阳光洒在水面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那时的天空总是很蓝,蝉鸣声此起彼伏。直到有一天,一辆黑色轿车打破了宁静。
小小的他站在溪边,看着母亲与车上走下的陌生男人紧紧相拥。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男人就是自己的父亲,那个抛弃了母亲,靠着宋氏集团飞黄腾达的“成功人士”。
“长大后,他让我继承家业。”宋亚轩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要被溪水声淹没,“可我宁愿选择冷门的考古专业,哪怕只是个冷圈,至少能让我逃离那些虚伪的应酬和利益纷争……”
刘耀文静静地听着,心疼像藤蔓般在胸腔里疯狂生长。
他看着阳光洒在宋亚轩的侧脸上,勾勒出精致的轮廓,却也照出少年眼底化不开的悲伤。
这一刻,他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冲动,伸手轻轻握住宋亚轩的手,十指相扣:“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宋亚轩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
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想起小时候母亲牵着他的手,走过乡间的每一条小路。
不同的是,这次的温暖更加坚定,更加炽热。
刘耀文带着宋亚轩走到溪边的大榕树下,扶着他在光滑的青石上坐下。
微风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带来树叶沙沙的轻响,还有远处若有若无的鸟鸣声。
宋亚轩仰起头,感受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星星点点地洒在脸上,听着溪水潺潺,内心的阴霾似乎也被一点点驱散。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拿早餐。”刘耀文轻轻捏了捏宋亚轩的手,不舍地松开。
转身离开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少年安静地坐在榕树下,微风吹起他的发丝,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与这溪边的美景融为一体。
刘耀文加快脚步往农家院走去,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前方还有多少未知的危险,他都会守护在宋亚轩身边,就像此刻溪边的大榕树,为他遮风挡雨,陪伴他走过所有的黑暗与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