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尘的味道像一层无形的薄膜,紧紧裹着严浩翔的意识。
他睁开眼时,视线里只有一片模糊的白,天花板的纹路在涣散的焦距里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身旁空荡荡的,没有预想中的监护仪滴答声,也没有熟悉的呼吸声,只有空气流动时带起的轻微凉意,贴着裸露的手背爬过。
他动了动手指,指尖传来一阵迟钝的麻感,像是沉睡了太久的神经在缓慢苏醒。
“有人吗?”他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在空旷的房间里漾开微弱的回音,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疑惑像藤蔓般悄悄爬上心头,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抽取能量时意外摔倒失去意识的,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抽泣声顺着门缝飘了进来,断断续续的,像被揉皱的纸页在风中抖动。
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脆弱,精准地撞在严浩翔尚未完全清醒的神经上。
他晃了晃沉重的脑袋,试图驱散残留的眩晕感,伸手扶住身旁的东西借力站起,那触感温热而坚实,带着布料的柔软,却在下一秒猛地一颤。
严浩翔的动作顿住了。
他低头,撞进一双泛红的眼睛里。
贺峻霖就坐在墙角的椅子上,肩膀微微耸动,侧脸埋在臂弯里,露出的脖颈线条绷得紧紧的,刚才那阵抽泣声正是从他这里发出的。
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切进来,在他颤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像撒了一把摇摇欲坠的星子。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细微的痛感顺着血管蔓延开,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严浩翔愣住了,他不懂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从何而来。他们明明只是萍水相逢的合作者,是经纪人硬塞给他的“助手”,可在看到贺峻霖这副模样的刹那,他竟然清晰地感觉到了心疼。
他定了定神,脚步放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慢慢走到贺峻霖身边。“你怎么了?”他的声音刻意放柔了些,带着刚醒的沙哑,“发生什么事了?”
贺峻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眼里的水汽还没来得及散去,惊恐和慌乱瞬间铺满了瞳孔。
“严、严浩翔?你怎么醒了?”他慌忙用手背抹了把脸,试图掩饰泪痕,可通红的眼角和微微颤抖的嘴唇却出卖了他,“没什么,我就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这个借口拙劣得可笑。
严浩翔的目光落在他下意识攥紧衣角的手上,那里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手腕内,一道淡青色的印记正若隐若现,形状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在情绪波动时隐隐发烫,透出微弱的光泽。
那是“印记”。严浩翔的瞳孔微微收缩。只有经历过时空裂隙的人,身上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而印记发烫,往往意味着持有者正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或痛苦。
他更加确定贺峻霖在撒谎,那些压抑的抽泣绝不是因为“沙子进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