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北疆的夜被雪幕裹得严严实实，乔妩站在窗前，望着庭院里晃动的树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前日被火盆烫出的疤痕。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青砖地上，映出细碎的银斑，像是谁把星辰碾碎了撒在人间。

更鼓敲过三更，檐角的铜铃突然发出诡异的轻响。乔妩瞳孔骤缩，掌心的匕首已经出鞘。窗纸"噗"地被戳破，一枚带着硫磺味的暗器擦着她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的檀木屏风，溅起几点火星。

乔妩终于来了。

她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森冷。冀州城破那日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父亲将她推出去挡箭时的决绝，姨娘藏起玉扳指时的得意，还有母亲看她时那仿佛看着陌生人的眼神。这些画面混着今夜的雪光，在她眼前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院墙外传来衣袂破空声，十三个黑影翻过墙头，动作整齐划一。乔妩冷笑一声，转身点燃了窗边的狼烟。火光亮起的瞬间，她看见领头死士腰间晃动的翡翠腰牌——正是父亲最信任的暗卫首领。

“小姐果然在这里。"首领摘下面巾，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家主说，只要你跟我们回去，既往不咎。"

乔妩抚过腰间魏劭送她的软剑，剑身冰凉刺骨乔妩回去做什么？继续当乔家的棋子？

她突然扬声大笑，笑声惊起房檐上的积雪，乔妩告诉父亲，我乔妩，从来不是乔家的刀！

话音未落，箭矢破空声骤然响起。乔妩早有防备，旋身避开，软剑出鞘，划出一道银光。死士们训练有素，瞬间结成战阵，将她围在中央。刀锋交错间，她瞥见远处的阴影里闪过一抹熟悉的玄色，心跳陡然加快。

"杀！"首领突然暴喝，三把匕首从三个方向刺来。乔妩险之又险地避开要害，左肩却被划开一道口子。血腥味在齿间散开，她却笑得愈发灿烂。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怒吼传来魏劭住手！

魏劭像一阵黑色的旋风般卷入院中，长剑所到之处，血花飞溅。乔妩望着他眼中燃烧的怒火，心中泛起一阵暖意。然而，她看到首领的长剑突然转向，目标竟是背对敌人的魏劭。

乔妩小心！

她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冰冷的剑锋刺入身体的瞬间，乔妩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嘴角却扬起一抹笑容。她望着死士们震惊的眼神，一字一顿地说乔妩告诉父亲，我乔妩，从来不是乔家的刀。

魏劭乔妩！

魏劭的怒吼震得积雪簌簌落下。他挥剑斩杀最后一名死士，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稳稳接住即将倒下的乔妩。她的血浸透了他的玄色披风，在雪地上洇开一朵妖冶的红梅。

魏劭傻女人！

魏劭声音发颤，指尖颤抖着按住她流血的伤口，魏劭他们若知你背叛，必不会放过你！

乔妩费力地抬手，想要擦拭他脸上的血迹，却只能无力地垂落乔妩可我若不背叛，又怎会遇见你？

她望着他泛红的眼眶，突然觉得这刺骨的疼痛也不算什么了。记忆中那些被亲人背叛的夜晚，此刻都比不上眼前人颤抖的怀抱温暖。

远处传来马蹄声，魏劭抱起她转身就走魏劭撑住，军医马上就到！

乔妩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忽然想起北疆牧民的歌谣里唱的："真正的家，不在屋檐下，而在能让你安心闭眼的怀抱里。"

雪越下越大，落在两人身上，却融不化彼此心中的暖意。乔妩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意，她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