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夏明莲七岁那年的初夏，正是京城荷花刚露尖角的时节。
她坐在哥哥夏明宸的马前，两只小手紧紧抓着马鞍。这匹枣红马是父亲去年送给哥哥的十七岁生辰礼，平日里哥哥甚少让任何人近它的身，唯独对明莲格外宽容。
"害怕吗？"夏明宸俯身问道，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明莲摇摇头，一双杏眼亮晶晶的："不怕，哥哥在呢。"
夏明宸嘴角微微上扬，轻轻一抖缰绳，马儿缓步前行。他没有加快速度，一是顾及妹妹身子弱，二是怕惊动远处凉亭里正在下棋的父亲。要是让父亲看见他带体弱的小妹妹骑马，怕是又要挨训了。
"哥哥，我什么时候能自己骑马？像你一样？"明莲仰起小脸问道，声音清脆如黄莺。
夏明宸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再等两年吧。你的身子还需调养，骑马于你而言太过劳累。"
明莲不满地嘟起嘴："可是二姐说，她十岁就能自己骑马了。"
"明卉那丫头从小身子骨硬朗，你......"夏明宸话说一半，突然感到马背上的小身子微微颤抖，便立刻住了口，"好了，不要胡思乱想。待你身子再强健些，哥哥亲自教你。"
明莲的小脸顿时绽开笑容，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夏明宸心中一软。这个小妹妹自出生起就体弱多病，父母为她请了各路名医，却始终难解根本。七岁的小姑娘，看起来仿佛只有五六岁大小，白皙的小脸总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看得人心生怜爱。
家人都说她像足了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尤其是那双清亮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只可惜母亲在她四岁那年因积劳成疾去世，留下父亲和兄妹四人相依为命。
父亲自此更加疼爱这个小女儿，不过公务繁忙，日常照顾便落在了兄长和姐姐们身上。
"哥哥，前面是不是有人在练剑？"明莲忽然指向远处。
夏明宸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府中练武场上有人影晃动。那是他往日习武的地方，平时这个时辰应当没人才是。
他牵着马缓缓靠近，终于看清了练剑之人——是二妹夏明卉。
十四岁的明卉正在挥汗如雨地舞剑，脸颊绯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听到马蹄声，她停下动作，转身看见是兄妹二人，微微一愣，随即恢复了平日的倔强表情。
"哥哥，七妹。"她微微拱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
"在练什么？"夏明宸从马上跳下来，将明莲小心翼翼地抱到地上，问道。
明卉转过身，重新摆好姿势："《梅花剑法》第三式，总是做不好收势。"
夏明宸挑了挑眉："要我指点吗？"
"不必。"明卉干脆地回绝，又补了一句，"我想自己练好。"
夏明宸也不恼，反而笑了笑："那你继续，我带明莲先回去了。"
"哥哥，"明莲忽然拉住夏明宸的衣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明卉手中的剑，"我也想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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