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芷柔在油灯下研药的声音很轻,玉杵与石臼相触的脆响像某种古老的韵律。
窗外暴雨如注,雨水顺着瓦片缝隙渗入临时住所的地板,洇开一片深色水痕。
三天前,他们追踪第三根心简的线索来到这座废弃的苗寨,却遭遇了意料之外的伏击。
心简附在了一群山魈身上,那些本该畏惧人烟的生物变得嗜血而狂暴。
"嚓",门轴转动的声音让她手指一颤。
抬头时,罗韧已经站在门口,黑色作战服被雨水浸透,衣角不断滴落水珠。
他右臂不自然地垂着,指缝间有暗红液体渗出。
"需要帮忙吗?"她放下药杵,声音比动作更快地迎上去。
罗韧的视线扫过桌上分成小包的药粉,那是她为明天进山准备的解毒剂。
他皱了皱眉:"你该休息。"
语气依然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式,但尾音却因疼痛而略微发紧。
慕芷柔已经取来了干净的棉布。
当他脱下湿透的外套时,她倒抽一口冷气——
那道从肩胛延伸到肘部的抓痕泛着不祥的青紫色,伤口边缘的血管像蛛网般凸起。
"是山魈的毒?"她指尖悬在伤口上方,能感受到异常的热度。
罗韧摇头:"被附身的山魈爪子上有心简的戾气。"
他顿了顿,"曹严华和炎红砂也出现了低烧症状。"
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慕芷柔的影子在斑驳墙面上剧烈晃动。
她转身从行囊深处取出一个靛蓝色布包,展开后露出三根造型奇特的银针,针尾铸成鸾鸟形状,在灯光下流转着暗芒。
"会有点疼。"她轻声警告,却在落针时用了最轻柔的手法。
第一针刺入合谷穴的瞬间,罗韧绷紧的肌肉让她想起受伤的雪豹,那种隐忍的颤抖通过银针传递到她的指尖。
当第三根针没入曲池穴,青紫色的毒素开始顺着银针缓慢渗出。
慕芷柔突然按住罗韧的手腕:"别动。"
她凑近观察他瞳孔的变化,"毒素在影响你的视觉神经。"
这个距离太近了。
罗韧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艾草香,混合着药材的清苦。
她呼吸时的热气拂过他锁骨处的伤口,像某种温暖的镇痛剂。
当她的睫毛随着专注的目光轻轻颤动时,他突然发现她右眼角有颗很小的泪痣,藏在阴影里像未落的雨滴。
"需要曼陀罗花汁加强药效。"
慕芷柔转身时,罗韧注意到她后颈处有一道结痂的细痕,那是前天她推开被毒雾侵袭的木代时,被碎石划伤的。
当时她只是简单说了句"没关系",就继续去照顾发烧的一万三。
暴雨声中,碾药的声音重新响起。
罗韧看着她的背影,棉麻质地的衣料被汗水贴在单薄的肩胛骨上。
他突然开口:"为什么不用麻醉?"
玉杵停在半空。"什么?"
"前天给木代取子弹,昨天帮曹严华正骨。"罗韧的声音像在陈述任务报告,"你从不给他们用麻药。"
慕芷柔的背影僵了一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