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在原地。
那声音……是我自己的。可它不是从我嘴里发出来的，像是某种藏在我骨头缝里的东西突然开口——像是一道影子，在我意识深处蜷缩多年，忽然抬起头来。
“你真的以为你能改命？”
我猛地起身，撞翻了椅子。铜镜映出一张陌生的脸：年轻、苍白，眼角有抹不去的倦意。这身太监服穿得别扭，像是套在错的人身上。我盯着镜子里的眼睛，想看出点什么，却只看见自己瞳孔里晃动的黑影。
门外脚步声逼近，急促而轻。我吹灭烛火，闪身躲进屏风后。屏风上的织锦扫过脸颊，带着一股霉味。
门轻轻推开，灯笼的光漏进来，照在地面。小莲提着灯站在门口，嘴唇抿成一条线。
“你还在这儿？”她压低嗓音，“我不是让你走吗？”
我没动。
“他们盯上你了。”她咬牙，“高力士的人刚才搜过你的住处。”
我皱眉：“他凭什么怀疑我？”
“不知道。”她摇头，“但你昨天提到安禄山时，他的眼神变了。”
我喉咙一紧。果然，这个世界对未来的风吹草动格外敏感。哪怕只是个名字，都能掀起波澜。
“你想怎么办？”她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不知道。”我低声说，“但我不能走。贵妃那边，我还不能离开。”
她愣了两秒，忽然笑起来，声音很轻：“你疯了。”
“可能吧。”我扯了扯嘴角，“但现在，除了这里，我去不了别的地方。”
她沉默片刻，伸手抓住我的手，掌心潮湿：“那你小心点。杨国忠已经在找你的碴。”
我点头：“我知道。”
她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屋里重新陷入黑暗。
我站在原地，脑子里乱成一团。
高力士、杨国忠、小莲……每个人都在试探我，每个人都藏着刀。而我呢？我是谁？
闭上眼，长安城的灯火、马嵬坡的血、贵妃最后那一滴泪，一幕幕闪过。我是穿越者？还是命运的一部分？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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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宫里安静得出奇。远处传来几声鸡鸣，像是提醒我，新的一天又要开始。
我走进贵妃寝殿，几个宫女正在整理洗漱用具，香炉里飘着檀香。小琴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继续低头做事。
我站在角落，默默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昨晚小莲的话让我警觉。这些看似普通的宫女，背后或许各有算盘。
贵妃醒了，缓缓坐起，长发披肩，肌肤如雪，唇色淡红，眼神清冽。哪怕刚醒，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几乎忘了呼吸。
她伸了个懒腰，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我身上。
“你是新来的小太监？”她开口，声音温和，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回娘娘，是。”我低头行礼。
“抬起头。”
我照做。
她打量我片刻，忽然说：“你长得不错。”
我喉结动了一下。旁边的宫女们有的低头偷笑，有的神情莫测。
“谢娘娘夸奖。”我尽量稳住语气。
她点点头，示意我上前：“帮我梳头。”
我接过木梳，替她梳理长发。她的头发柔顺，带着淡淡的香气。
一边梳，我一边偷偷看她。她真的很美，不是那种艳俗的美，而是骨子里透出的高贵与从容。就像一朵开在云端的牡丹，既惊艳，又遥不可及。
我不禁想起现代那些所谓的美女，比起她来，简直像是路边的野花。
“你在想什么？”她忽然问。
我一惊，差点把梳子掉地上。
“奴才不敢。”我低下头。
她笑了笑：“你倒是有趣。”
我心跳加快。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怎么回事？”她问。
“回娘娘，是高力士大人求见。”小琴答。
我心头一紧。
贵妃眉头微蹙：“让他等会儿。”
片刻后，高力士出现在门口。他依旧穿着暗红色锦袍，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见过贵妃。”他恭敬行礼。
“高大人有何事？”贵妃淡淡地问。
“听说娘娘身边添了名小太监？”他看向我，眼神锐利。
我攥紧了梳子。
“是。”贵妃点头，“怎么，高大人对他有意见？”
“不敢。”高力士微微一笑，“只是近来宫中不太平，老奴担心娘娘身边之人不够可靠。”
贵妃看了我一眼，再转向他：“你觉得他不可靠？”
“奴才不敢妄言。”高力士垂首，“只是此人来历不明，还请娘娘多加留意。”
贵妃轻哼一声：“高大人太多心。”
高力士不再争辩，躬身退下。
我松了口气，却发现贵妃的目光仍停留在我身上。
“你也觉得他有问题？”她问我。
我犹豫片刻，摇头：“奴才不敢。”
她笑了：“你倒谨慎。”
我没接话。
她站起身，走向窗边，望着晨曦。
“你知道吗？”她忽然说，“在这宫里，活得久的人，都是聪明人。”
我愣住。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意味深长：“希望你也是。”
我低头，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她在提醒我：要活下去，必须学会察言观色，懂得自保。
而我，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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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过去，我逐渐适应了宫中的节奏。
每日工作不重，主要是伺候贵妃起居，偶尔帮她传话或整理衣物。但在这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我注意到宫女们之间有种默契。她们表面和气，背地里常交换眼神，有时还在角落低声交谈。
特别是小莲，她越来越频繁地靠近我。有时递杯茶，有时只是静静坐着。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因为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看着我，眼神认真：“你不像他们。”
我心里一震。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是谁？”我试探性地问。
她摇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说完，她起身离开，只留下我一人，满脑子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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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轮到我守夜。
贵妃已歇下，殿内只剩我一人。烛光摇曳，墙上雕花纹路扭曲，像蛇一样游动。
我坐在角落，回想这几天的事：高力士、杨国忠、小莲……还有贵妃。
他们似乎都在等一个时机。
而我呢？我该怎么做？
正想着，忽听轻微的脚步声。我睁开眼，一道黑影从贵妃床帘后闪过。
我立刻起身，悄悄靠近。
“谁？”我低声喝道。
那影子停下，缓缓转过身。
是小莲。
她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警惕地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慢慢走近。
“你知道吗？”她轻声说，“贵妃的美貌，不只是天生的。”
我皱眉：“什么意思？”
她凑近我耳边，低语：“她用了‘驻颜丹’。”
我一怔：“什么驻颜丹？”
她神秘一笑：“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说完，她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我站在原地，心跳加速。
她到底想说什么？贵妃真的用了什么药？
正想着，贵妃的床帘忽然动了一下。
我回头，只见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听见了吗？
我不敢多想，只能装作没事，继续守夜。
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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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我刚进贵妃寝殿，就看见小琴和小梅子在低声交谈，神色紧张。
“怎么了？”我问。
她们抬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了？”我追问。
小琴迟疑片刻，终于开口：“昨晚上，有人看见小莲进了贵妃的房间。”
我心头一跳：“什么时候？”
“大约三更天左右。”小梅子插嘴，“而且……她出来的时候，手上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我明白了。
难道……她真在图谋什么？
正想着，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殿门被猛地推开。
是高力士。
他身后跟着几名侍卫，神情冷峻。
“贵妃娘娘。”他冷冷地说，“有人举报，昨晚有人意图对您不利。”
贵妃端坐在床沿，神色未变。
“哦？”她问，“是谁？”
高力士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我身上。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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