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滚动，却发不出一个字。手指抠住桌沿，指甲缝里渗出暗红。
“你不是高力士的人。”我起身时腰带上的玉扣撞在案角，一声闷响，“你是他侄子派来的。”
赵某后退半步，脚跟撞上门槛。整个人像被抽了筋的鱼，歪斜着扶住墙砖。
我没有动。
只是看着他额角沁出冷汗，顺着下颌滴落在青砖上，溅起细小水花。
“你以为混进来就能探听我的秘密？”我踱到窗边，指节敲了敲雕花木框，“可你不知道，这宫里每块砖底下都埋着钩子——就等你这条鱼自己游进去。”
他瞳孔猛地收缩。
我知道他已经乱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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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压得殿檐低垂。我站在屏风后，听着外头靴底碾碎落叶的声响。
小华子推门进来时，袖口沾着片枯叶。他扫了眼屋里其他人，眉心拧成疙瘩。
“总管大人……”他刚开口就被我抬手止住。
两个太监押着赵某跨过门槛。那人膝盖一软，额头磕在地砖上，闷哼一声。
满屋子人不约而同往后缩了半步。
“他是高力士的‘旧人’。”我绕到他面前，指尖弹了弹他肩头补丁，“或者说，是他侄子请来的替死鬼？”
空气仿佛凝住了。烛火在众人脸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不可能！”小华子声音发颤，“你怎么知道？”
我扯了扯嘴角：“因为高力士临死前根本没说过那句话。”
赵某咬紧牙关，喉结剧烈跳动。
我蹲下来，手掌撑在膝头：“你说你在岭南服侍过高公公多年，那你可知他真正的死因？”
他睫毛抖了一下。
“高公公是被乱军所杀。”他说这话时舌尖抵着上颚。
我摇头：“不，他是被人刺的。”
他瞳孔骤然放大。
“你……你怎么知道？”声音像断了弦的琴。
我凑近他耳边：“因为那一刀，是我亲手下的。”
赵某脊背猛地弓起，随即又塌下去，像被抽了骨头的蛇。
“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垂下头，发顶对着我。
我知道他已经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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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雾未散。议事殿门口石狮的眼睛还蒙着露水。
我站在丹墀上，朝堂百官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此人伪装成高力士旧部，潜伏在我身边。”我嗓音沉稳如钟摆，“若非早有布置，今日诸位恐怕已落入敌手。”
一片骚动像风吹过麦浪。
“从今往后，凡是心怀叵测者，皆如此人下场。”我说完便转身，眼角余光瞥见赵某被拖走时脖颈上的淤痕。
尸体挂在城门那天，乌鸦来了三拨。
小华子、小波子看我的眼神变了。他们以为我看不见，其实我连他们后颈汗毛竖起的角度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我，趁势将三名亲信安插进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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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并未真正缓和。
王皇后、武惠妃与杨贵嫔的争斗愈演愈烈。她们像三条盘踞的蛇，互相缠绕又彼此撕咬。
这日午时，御花园亭子里飘着茶香，也飘着火药味。
王皇后冷笑道：“听说武惠妃昨夜派人去查肃宗生母的旧账？”
杨贵嫔嗤笑：“倒是王娘娘最近频繁召见禁军统领，不知意欲何为？”
武惠妃的宫女立刻接口：“我家娘娘只是关心陛下身子，难道这也犯忌？”
王皇后指尖划过杯沿：“关心陛下？怕是你家娘娘更惦记储君之位吧。”
杨贵嫔冷笑：“你这话倒新鲜，难不成你还盼着肃宗登基？”
武惠妃的宫女脸色一沉：“肃宗也是陛下的亲儿子，有何不可？”
三人各自的人互相对视，像几把未出鞘的刀。
我踱过去，脸上挂着笑意：“几位娘娘何必争执？如今局势未定，还是以大局为重才是。”
王皇后斜了我一眼：“总管大人倒是会劝人。”
我依旧笑着：“我只是实话实说。”
杨贵嫔忽然开口：“总管大人，你既掌宫务，不如说说，陛下如今心意如何？”
我摇头：“陛下心思，非我等可以揣度。”
武惠妃的宫女冷哼一声：“怕是你早就知道了罢？”
我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若真知道，我还会在这里？”
一句话落下，三人神色各异。
我知道，她们已经开始互相猜忌了。
而这，正是我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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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高力士的旧部也开始警觉。
他们察觉到我对赵某的处置，并意识到我正在逐步清理他们的势力。
于是，他们开始秘密聚集，准备反击。
我从线报得知，他们正联络外部势力，试图联合岭南的高力士侄子，共同对付我。
形势愈发紧张。
我必须尽快行动。
否则，等待我的将是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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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斜照进偏殿，尘埃在光柱中浮沉。
小琴端着汤药立在门前，瓷碗边缘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脸。
“总管大人，这是调理身子的汤药。”她说这话时，眼尾没有一丝褶皱。
我接过碗，嗅了嗅，药香正常。
但我没喝。
我只是看着她：“谢谢你。”
她低头：“应该的。”
我把碗放在桌上，望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怀疑我了？”
她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我只是觉得，你不像从前那样……单纯了。”
我笑了：“人总会变的。”
她咬了咬唇：“可我不希望你变成一个……冷血的人。”
我没有回答。
她转身离去，脚步很轻。
我知道，她的怀疑，已经越来越深了。
而我，也必须做出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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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大，吹得旗子猎猎作响。
我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天空。
风暴即将来临。
而这一次，我必须比它更快一步。
“小华子。”我回头唤道。
他立刻应声：“属下在。”
“今晚，我会放出一条假消息。”我说，“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他点头：“明白。”
我望向窗外，心中已有算计。
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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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我在寝殿内独自一人。
烛火摇曳，映出我疲惫的面容。
我知道，这场斗争远未结束。
高力士的旧部不会善罢甘休，三位皇妃也不会停止争斗。
而我，必须在这风雨飘摇的宫廷中，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抬起头。
门被推开，小波子满脸焦急地冲进来。
“总管大人！”他喘着气，“不好了！”
我皱眉：“发生什么事？”
他压低声音：“高力士的旧部……他们在东宫聚集，准备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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