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的我

晚自习第二节课，整栋教学楼突然陷入黑暗。

断电来得毫无预兆，宋絮的钢笔尖在作业本上划出长长一道墨痕。

女生们的惊呼声中，她听见后排课桌哐当一响，蔡徐坤似乎猛地站了起来。

“都坐着别动！”班主任打亮手机电筒，“可能是跳闸……”

话音未落，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推搡声。

几个别班的男生借着黑暗嬉闹，不知谁撞开了后门，宋絮的椅子被狠狠顶到。

预想中的疼痛没来。

有人用身体挡在了她与门框之间。

黑暗中她闻到淡淡的洗衣粉味，混合着一丝紧绷的汗意。

蔡徐坤的呼吸很重，校服外套擦过她脸颊，布料下是绷得僵硬的肌肉。

宋絮蔡徐坤？

他没回答，只是不动如山地卡在她与混乱之间。

班主任的电筒光扫过来时，宋絮看清他后背的校服上全是黑乎乎的指印，不知替她挡了多少下推撞。

停电持续了二十分钟。

有人提议玩手机灯接龙，光影在教室里此起彼伏。

宋絮转身想说话，却发现蔡徐坤的座位空了。

她在走廊拐角找到他时，少年正对着窗玻璃哈气，指尖在雾气上画着什么。

看清是她，他慌忙用袖子擦掉玻璃上的痕迹。

宋絮躲我？

宋絮戳穿他。

蔡徐坤的喉结动了动。

蔡徐坤后背有印子。

宋絮给我看。

窗外的月光很淡，照得他轮廓发虚。

蔡徐坤犹豫几秒，慢慢转过身，校服后背果然印着乱七八糟的手印，最重的一道还带着门框的锈迹。

宋絮突然鼻子发酸。

宋絮笨蛋。

宋絮干嘛不躲？

她拽住他袖口。

蔡徐坤低头看自己的鞋尖。

蔡徐坤你比较重要。

这句话轻得像羽毛，却沉甸甸地坠在宋絮心口。

她正想说什么，少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什么。

手电筒的光透过三棱镜，在天花板上折射出漫天星辰。

蔡徐坤物理实验室借的。

蔡徐坤像不像萤火虫？

他声音有些抖。

细碎的光斑摇曳在走廊顶棚，确实像夏夜的萤火。

宋絮仰头看着，突然发现蔡徐坤的指尖有道新鲜的血口，大概是抢棱镜时划的。

宋絮疼不疼？

她指那伤口。

蔡徐坤比创可贴小。

蔡徐坤蜷起手指。

这是他们初遇的梗。

宋絮突然笑了，在流转的星光下掏出什么。

宋絮手伸出来。

蔡徐坤乖乖摊开掌心。

一颗星星糖落在他带伤的手指上，糖纸在棱镜光下闪闪发亮。

宋絮奖励。

她说。

复电时全班欢呼。

宋絮转身递还铅笔，看见蔡徐坤正偷偷把棱镜藏回书包夹层。

宋絮明天还实验器材？

她问。

蔡徐坤嗯。

宋絮我陪你。

蔡徐坤的笔尖顿在纸上，洇出一个小墨点。

他抬头看她，眼里的光比停电时的萤火更亮。

蔡徐坤好。

走廊外，早春的夜风穿过枝桠，像谁轻轻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