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罪图鉴》

温橙察觉到了，他其实掩饰的很好，只不过遇到了温橙这个bug，他的掩饰在温橙眼里，跟明示没区别。她没装作若无其事，反而故意偏头凑近，像是无意识的撩拨：“你再看我两秒，我都以为你是暗恋我了。”

沈翊笔下一顿，语气坚定的太刻意了：“没有。”

“哦？”她笑得眼尾轻挑，像只知道怎么翻搅情绪的小狐狸，“没有就这么看？”

“是观察。”他喉结滚动，努力找回他的理智与专业，还有带着被窥破心思的不自在：“细节很重要。”

“比如？”她漫不经心的问，“是哪里的细节......？”

“眼神。”他脱口而出，然后一顿，好像反应太快了，显得他刚才的回答更假了。

“你眼神......”沈翊慢慢低下头，有点艰难的继续解释，想要描补刚才情绪上的失误，“和我画过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这句话他说得极轻，却像炭笔勾勒轮廓一样，在她心里描了一道微痕。她的特别，无法被他归类，更让他无法忽略。

第一张画像完成。他转过画板，一个眉眼精致慵懒、笑意含着狡黠的女孩，像一杯加了点薄荷的果酒——轻快、漂亮，又有点上头。线条流畅生动，仿佛捕捉到了她最鲜活的一面，也印下了他眼里的偏爱。

温橙接过，画里的她，写实的过分。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整片素描带着他笔触中难以掩饰的细致与投入，也流露出画家有些雀跃的心情，隐秘的迷恋。虽然她对画画实在没天赋，学了两辈子也没学好，但是品鉴还是会的。看懂情绪这方面，她更是行家。

她嘴角微翘，对沈警官的手艺很满意：“赔偿不错。给你五星好评。”

沈翊轻声问，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需要我留下来多画几张吗？”

“你是怕我反悔还是舍不得走？”她语气绵软的反问，一语双关。

“......都不是。”他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觉得你......适合被画下来。”

温橙抬眼探究的看着他，他眼神看起来十分坦诚，但灯光在他睫毛下晃出一点微颤。明明是他来赔偿的，怎么能让什么都顺他的意思呢？

温橙决定：“下次吧，你下次早点下班，带杯冰拿铁，我再给你个VIP位置。满足你的爱好。”

“好。”他点头，松了口气，还能接着画就好。他自己没意识到，其实不需要当面画，他就能画的很好——早已烂熟于心。

然后，两人谁也没动。空气静了一会儿，像是在等一个没说出口的下一句。夜色在窗外流动，微风带起一点窗帘的边角，像一场不动声色的试探。

最后，还是沈翊轻轻收起画纸，克制着起身：“晚了，你......早点休息。”

她站在门口看他离开，指尖还捏着那张画像。那纸上不单纯是她的脸，是他眼里的她。

“沈警官。”她在他走出两步后忽然叫住。

他脚步停下，肩膀微不可察地绷住。

“你说你不是暗恋我。”温橙懒洋洋地开口，唇角噙着笑，“可我看你画我那表情，像极了。”

沈翊没回话。他站在原地，像在权衡，也像在克制。手还搭在门上，指节悄然收紧，薄薄一层青筋微微浮现。他知道此刻若回头，说一句“你别笑”，那就晚了。他踌躇片刻，还是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她正倚着沙发边，侧着身站着，手里还捏着那张画像，像捏着他心头的弦。

沈翊眼底晃过一点微光。他想说点什么，最后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了句：“早点休息。”

然后转身，脚步几乎是被理智一点点挪出去的。走到院门时，他忽然停了几秒，风吹起他外套的衣角，那姿态像是......还没想走远。

门关上的一瞬间，温橙轻笑一声，慢悠悠靠在门上。“......这赔偿服务，不单纯呀。不过，这人怎么有点......压抑？”

她不了解他，也不急着了解。但有些人画了你，那不是工作，也可能是......心动的痕迹。

和所有人都不一样，那就是特别嘛，但就是特别才要命。东野圭吾在《白夜行》里写道：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你是我的光。”

“如果我能让你变得特别，那我也就不再是毫无意义的人。”

亮司与雪穗，他们之间可能连喜欢都说不上，但却是彼此唯一的“特别”。温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段话，特别适合沈翊。当然并没有书里那么沉重，只是感觉很相似。

他连喜欢都不敢承认，却把特别藏进画里。

——没说出口的心意，有时候比说出口的，更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