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笙手中端着一盅甜汤走进屋，衣袖轻拂时带起的香气，被嗅觉敏锐的妖瞬间捕捉。相柳还未睁眼，第一反应是藏起周身锋芒，怕惊扰了来人。
直到脚步声近了，他才缓缓睁眼。
眼前的少女，一身雪色衣衫，被室内烛火晕染得格外柔软。她把汤盅放下时，正低头朝他看过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欢喜。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之前的敷衍，也不再有算计，只是纯粹的笑意。
这样的画面，让相柳忽然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心底被深埋的陌生情绪，此刻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托起，既雀跃又让他无所适从。
“你醒啦？”她眨了眨眼，眉眼愈发柔和，“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他摇头，坐起身，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瓷盅上。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笑意更深：“想吃就说，不用客气。”
说着，将汤盅放到案己，推到他面前，“这是我最拿手的甜汤，补气养血。你可要珍惜，平常谁都吃不到。”
相柳看到瓷蛊上精致的花纹，闻着汤中莲子的清香，低低嗯了一声。
他未见过如此软糯精致的食物。他习惯了靠妖力调息、在死斗场吞噬敌人，甚至在伤到极致时直接沉睡。而现在，却有人端来一碗温热的甜汤，让他安然坐着，慢慢喝。
见他不动，干脆自己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吹了吹：“嘴张开。”
相柳第一次被这样亲近地对待，有些不安，下意识的想拒绝，但脱口而出的话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不再冷硬：“我......自己来。”
“你确定？”她挑眉，“不怕我笑你手抖？”
他看着她眼里带着善意的狡黠，心中竟升不起半分抗拒，她似乎对他更好了。他不想拒绝她，只好微低下头，喝下了她喂来的第一口。
甜汤入口，没有生肉的腥气，也没有草药的苦涩，而是软糯绵长的甜意。不烫舌，不腻口，像是从舌尖缓缓流到心里。这又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滋味。
他喝得小心，甚至可以说，有点虔诚。他第一次知道，食物也可以如此温柔。
“你叫什么名字？”她语气轻快，像是随口一问。
相柳没想到她会问起，他以为......她不在意的。
“你......想知道？”他有些不确定地反问她。
闻笙点点头：“总不能让我一直叫你‘喂’吧？”
他眼中似有点亮光闪过，那是种像潮水一样悄然漫开的情绪。
可他还是犹豫了一下，“你不怕我了？”
闻笙不喜欢他此刻流露出的情绪，他对他自己的认知是错误的，他不该这样小心翼翼。高岭之花的脸，不适合这样的表情。少年就该意气风发，无畏无惧。
她故意笑得顽皮：“我早猜到你是九命相柳啦。”
相柳闻言，有些紧张的攥紧了手指，又别开了视线。
她故作轻描淡写地说：“我最喜欢妖了，尤其是那种——脾气别扭、长得又好看的。”
半响，他才开口：“我不叫喂，我叫......相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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