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丽妃寝宫内,烛火摇曳。贺兰茗玉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神情略显恍惚。
凌蓁儿端着新煮的安神茶走近,见她出神,忍不住低声道:“茗玉,您这几日心神不宁的,可是为了……燕王殿下?”
贺兰茗玉指尖微顿,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蓁儿,慎言。”
凌蓁儿咬了咬唇,还是忍不住道:“茗玉,奴婢只是替您不平。那苏玉盈从前对燕王殿下死缠烂打,如今倒好,转头便要去大雍当太子妃了,装得一副清高模样,谁知道她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殿下?”
贺兰茗玉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与萧承煦的过往,早已随着她嫁入王宫而成为禁忌。
可每每想起他,心中仍会泛起一丝苦涩。
“她既已远嫁,便与我等无关了。”贺兰茗玉轻声道,可语气里却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怅然。
凌蓁儿见她神色,心中微动,试探道:“茗玉,燕王殿下这些日子都未曾进宫,怕是心中郁结。您……要不要寻个机会见他一面?”
贺兰茗玉指尖微微收紧,半晌才摇头:“不必了。”
凌蓁儿见状,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窃喜。她垂下眼,掩饰住眼底的情绪,低声道:“茗玉,您如今已是王上的妃子,可燕王殿下却仍是孤身一人。奴婢只是担心,若他因苏玉盈之事消沉,日后……”
贺兰茗玉抬眸看她一眼,神色微冷:“蓁儿,你今日话太多了。”
凌蓁儿心头一跳,连忙跪下:“奴婢知错,只是忧心你。”
贺兰茗玉沉默片刻,终究叹息一声:“罢了,你退下吧。”
待凌蓁儿退下后,贺兰茗玉独自坐在烛光下,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腕上的玉镯——那是萧承煦曾经送给她的生辰礼。
她闭了闭眼,心中泛起一丝酸涩。
“承煦……”
长信侯府,苏玉盈的闺房内,烛火通明。
大红的嫁衣铺陈在榻上,金线绣制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要振翅高飞。
苏玉盈静静望着,指尖轻轻抚过嫁衣上的纹路,神色平静,却无人知晓她心中翻涌的情绪。
明日,她便要启程前往大雍,成为大雍太子的正妃。
“公主,您可要试穿一下?”素汐轻声问道。
苏玉盈摇头,唇角微扬:“不必了,明日自会穿上。”
素汐见她神色淡然,忍不住低声道:“郡主,您……当真不后悔吗?”
苏玉盈指尖一顿,随即轻笑:“后悔什么?”
素汐咬了咬唇,终究没敢说出口。
苏玉盈却明白她的意思。
后悔放弃萧承煦?后悔远嫁他乡?
她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嫁衣上的一颗珍珠,思绪却飘回了很久以前。
那时候,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整日跟在萧承煦和萧承轩身后,斗蛐蛐、捉蚂蚱,笑得没心没肺。
有一次,她在山坡上崴了脚,疼得直掉眼泪。是萧承煦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回了家。那时候,他的背脊温暖又可靠,她趴在他肩上,心跳得飞快。
就是从那一刻起,她认定了——这辈子,她一定要嫁给他。
可后来,贺兰茗玉来了。
萧承煦的目光渐渐不再落在她身上,他变得疏远,变得冷漠。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年的情谊,竟抵不过一个初来乍到的贺兰茗玉?
她不甘心,所以她闹,她吵,她想让他多看她一眼。
可换来的,只有他越来越深的厌烦。
直到最后,她终于明白——强求来的,终究不是自己的。
苏玉盈缓缓闭上眼,指尖微微收紧。
这一世,她不会再重蹈覆辙。
“素汐。”她睁开眼,声音平静,“明日就要启程,过往之事,不必再说。”
素汐点头:“是,公主。”
苏玉盈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贺兰茗玉,这一世,我不再与你争了。”
“可你最好……别再来招惹我。”
夜风拂过,烛火摇曳,映照着她清冷如霜的侧脸。
明日,便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