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还未亮,驿馆内已是一片灯火通明。
苏玉盈被素汐和碧桃从床榻上扶起,两位喜嬷嬷早已候在一旁,手中捧着大婚的礼服与首饰。
她睡眼惺忪,却仍能听见院中嘈杂的脚步声和低声的交谈——礼部的官员、宫中派来的侍女、搬运嫁妆的侍卫,所有人都在为今日的发嫁妆之礼忙碌着。
“姑娘,该梳妆了!”碧桃轻声唤道,眼中满是欢喜。
苏玉盈微微点头,任由她们摆布。铜镜中映出她略显疲惫的面容,可那双眸子却格外清亮,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
院中,长信侯夫妇站在廊下,望着眼前盛大的场面,心中既欣慰又酸涩。
“老爷,您看……”长信侯夫人眼眶微红,指着院中几乎无处下脚的嫁妆,声音哽咽,“盈儿的嫁妆,竟有这么多……”
长信侯拍了拍夫人的手,低声道:“太子殿下待盈儿如此用心,我们该高兴才是。”
一旁的卫王萧承睿负手而立,目光扫过那些琳琅满目的嫁妆,唇角微扬:“王上说得不错,裕安公主嫁入大雍,的确是大晟的荣耀。”
萧承煦站在角落,沉默不语。他望着院中那些被小心翼翼抬出的嫁妆,每一件都精致华贵,显然是大雍太子精心准备的。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萧承轩凑到他身旁,低声道:“哥,玉盈姐姐如今气色多好,比在大晟时还要明艳三分。”
萧承煦闭了闭眼,半晌才道:“是啊……她很好。”
院中,礼部的官员擦着额头的汗珠,指挥着侍卫们将嫁妆一件件抬出。
“这嫁妆……竟有这么多?”一名侍卫小声嘀咕,看着几乎堆满院子的箱笼,有些为难,“后面的嫁妆怕是没地方摆了。”
另一名侍卫笑道:“你懂什么?这可是太子妃的嫁妆,自然要十里红妆,风风光光!”
人群中,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句:“太子殿下待公主真是用心,连添妆都安排得这般周全,生怕她受了委屈。”
长信侯夫人闻言,眼眶更红了。她侧首对丈夫低声道:“太子殿下……竟连这些细节都想到了。”
萧承煦听着周围的议论,心中愈发不是滋味。他想起从前苏玉盈在大晟时,为了他的一句冷淡话语而黯然神伤的模样,再对比如今她被人捧在手心珍视的场景,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闷得发疼。
萧承轩见他神色不对,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哥,别多想了。玉盈姐姐如今过得很好,你……也该放下了。”
萧承煦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屋内,苏玉盈已梳妆完毕。她身着正红色嫁衣,金线绣制的凤凰振翅欲飞,发间的凤冠垂落珠帘,衬得她肌肤如雪,明艳不可方物。
素汐捧着一面铜镜,让她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妆容,轻声道:“公主,今日的发嫁妆之礼结束后,明日便是大婚了。”
苏玉盈轻轻点头,指尖抚过袖口的纹绣,唇角微扬:“我知道。”
她的目光透过窗棂,望向院中忙碌的人群,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院外,太子的贴身侍卫匆匆赶来,手中捧着一个锦盒,恭敬地递给礼部官员:“殿下命我将此物送来,说是给公主添妆的。”
礼部官员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竟是一对通体莹白的玉镯,玉质温润,触手生温,一看便是稀世珍品。
“这是……”
侍卫笑道:“殿下说,此玉名为‘暖情’,冬日佩戴亦不凉,愿公主此生温暖如初。”
这番话传入屋内,苏玉盈指尖微颤,眼眶蓦地一热。
她曾以为,远嫁异国注定孤独,可谢执却用行动告诉她——他会给她一个家,一个温暖如初的归宿。
院中,嫁妆终于全部抬出,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东宫方向行进。百姓们纷纷驻足围观,惊叹于这场盛大婚仪的排场。
长信侯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轻声道:“盈儿,明日……你便要出嫁了。”
苏玉盈微微一笑,握住母亲的手:“娘,女儿会幸福的。”
萧承煦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明媚的笑容,终于明白——她已彻底走出了他的世界。
夜色降临,驿馆渐渐安静下来。
苏玉盈独自站在窗前,望着东宫的方向,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对“暖情”玉镯,心中满是期待。
明日,她将穿上嫁衣,走向那个许她一世长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