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

暮色渐沉，城南宅院内的灯笼次第亮起，将回廊映照得如同白昼。谢执与长信侯在正厅对坐，茶香氤氲间，两代将领谈起边关战事，竟是相见恨晚。

“当年锦州一战，若非殿下派奇兵断敌粮道，老夫怕是难以全身而退。”长信侯抚须感叹，眼中闪着赞许的光芒。

谢执执壶为岳父添茶，姿态恭敬：“岳父用兵如神，小婿当年在兵书上读到长信军以少胜多的战例，至今记忆犹新。”

窗外传来隐约的笑语声，谢执目光不自觉飘向回廊。长信侯见状会意一笑：“殿下放心，玉盈有她母亲照看着。”

而此时的后院暖阁里，苏玉盈正被母亲按在绣墩上仔细端详。侯夫人指尖轻抚过女儿略显消瘦的脸颊，心疼道：“看这小脸尖的，吐得还厉害吗？”

“从四个月开始就好多了。”苏玉盈捧着蜂蜜水轻抿一口，眉眼弯弯，“殿下不知从哪听说柠檬能止吐，特意重金从南洋买来。每日晨起都要盯着我喝一杯才肯上朝。”

侯夫人闻言眼眶微热，握着女儿的手紧了紧：“太子待你这般用心，爹娘总算能安心了。”她忽然压低声音，“只是...东宫至今无侧妃，朝中可有人非议？”

苏玉盈颊边泛起红晕，声音却坚定：“殿下在对女儿立过誓，此生不纳二色。”她抚着隆起的腹部，“他说...有我和孩子就够了。”

“这...”侯夫人一时语塞。

话落苏玉盈想起燕王府那些年，独守空闺的凄凉，再对比如今被捧在手心的呵护。长信侯夫人，不由感慨万千，“我们玉盈这是苦尽甘来了。”

窗外海棠纷落，苏玉盈望着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忽然问道：“父亲近来可还常去军营？”

“他呀...”侯夫人摇头失笑，“自你远嫁后便交了兵权，如今整日在家莳花弄草，倒把你从前住的院子打理得比御花园还精致。”

母女俩相视一笑，暖阁里弥漫着温馨的气息。苏玉盈正要说些什么，腹中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她惊喜地拉住母亲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母亲快摸！”

“哎哟！”侯夫人感受着手心下有力的踢动，眼中瞬间盈满泪水，“这小家伙，定是个活泼的。”

“太医说是双胎呢。”苏玉盈眼中闪着细碎的光，“殿下连名字都想好了，若是女孩便叫子宁，男孩就叫昱舟。”

“子宁...昱舟...”侯夫人喃喃重复，忽然想起什么，“你父亲当年为你取名时，也是这般翻遍古籍...”

前院忽然传来更鼓声，侯夫人这才惊觉天色已晚。她替女儿拢了拢鬓发：“该回去了，别让太子久等。”

正厅里，谢执见妻子归来，立即起身相迎。长信侯看着太子自然而然扶住女儿后腰的动作，眼中满是欣慰：“殿下，玉盈就拜托您了。”

“岳父放心。”谢执郑重行礼，“小婿定当珍之重之。”

回东宫的马车上，苏玉盈靠在谢执肩头，把玩着他腰间玉佩的流苏：“殿下与父亲聊得可好？”

谢执将她微凉的手裹入掌心：“岳父胸有韬略，许多见解令孤茅塞顿开。”他忽然低头在她耳畔轻笑，“不过最紧要的，是请教了岳母当年怀你时的症状。”

“呀！”苏玉盈耳尖瞬间通红，“你问这个做什么？”

、自然是要比照着照顾你。“谢执指尖轻抚她眼下淡青，“岳母说你四个月后便不再吐了，怎么如今快六个月还...唔...”

苏玉盈慌忙捂住他的嘴，羞恼地瞪他：“这种话也拿出来说！”

车帘忽被夜风吹起，露出窗外一弯新月。

谢执就着这个姿势在她掌心轻吻，惊得她连忙缩手，却被他顺势搂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