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朝堂上因大晟虽已归附却迟迟不迁都一事争论不休。谢执不愿这些纷扰打扰苏玉盈静养,每日总待到夜深人静、政务暂告一段落,才缓步回宫。
往往他归来时,苏玉盈已入睡,而翌日清晨她醒来,他又早已起身临朝。如此连番几日,苏玉盈虽与他同住一宫,却难得说上几句话。她看在眼中,心中不免牵挂。
谁知不过数日,情势忽有转机。
不知谢执用了何种方法,竟说服大晟同意迁都。消息传来时,苏玉盈刚怀胎满三个月,胎象初稳。
她怔了片刻,随即恍然——谢执必是知她思念父母,欲给她一个惊喜,才如此着力促成此事。
既已决定迁都,原定的南巡自然只得暂缓。这日晚间,谢执难得早归,二人终于得以坐下细谈。
“南巡之事只得往后延了。”谢执语气中略带歉意,目光却仍停留在手中的奏章上,“大晟宗亲即将迁入,朕须逐一安排封赏,安定人心。怕是要更忙些。”
苏玉盈为他斟上一杯热茶,轻声应道:“陛下不必挂心南巡。臣妾这边也有许多事需安排——大晟女眷来了后,住处、用度、礼仪,样样都需打点妥当。”
她顿了顿,又道:“臣妾听闻,贺兰太后也在迁都之列?”
谢执终于从奏章中抬起头,唇角微扬:“不止贺兰太后,连萧承煦也要一同迁来。朕已命人将原梁王府修缮妥当,赐予他作贝勒府。”
苏玉盈闻言微微一怔。她没想到萧承煦也会同意迁都,更没想到谢执会如此安排。
谢执仿佛看穿她的心思,淡淡道:“萧承煦是个聪明人,知道何为明智之举。至于王府的安排……朕既已统一天下,自然要有容人之量。”
话虽如此,苏玉盈却明白这其中必然经过诸多博弈与权衡。她不再多问,只轻轻点头:“臣妾会妥善安排相关女眷事宜,陛下放心。”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果然各自忙碌。谢执每日召见群臣,商议分封赏赐之事;苏玉盈则统筹六宫,安排即将迁入的大晟女眷的居所与用度。
这日,苏玉盈正与女官核对名单,任嬷嬷悄步近前,低声道:“娘娘,大晟太后居所已安排妥当,只是……关于随行侍从的人选,尚需娘娘定夺。”
苏玉盈接过名册,细细看过,忽而指尖一顿:“凌蓁儿也在随行之列?”
“是。听闻她始终追随贺兰太后,不愿离去。”
苏玉盈沉默片刻,轻声道:“便依旧例安排吧。不必特意优待,也不必刻意薄待。”
“是。”任嬷嬷应声退下。
忙至午后,苏玉盈方得片刻闲暇。她正欲歇息,忽闻殿外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竟是谢执难得在此时过来。
“陛下怎么得空来了?”她起身相迎。
谢执执起她的手,引她一同坐下:“刚与萧承煦谈完。他明日便动身回大晟,协助迁都事宜。”
苏玉盈微讶:“如此匆忙?”
“早一日完成迁都,天下早一日安定。”谢执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疲惫。
苏玉盈察觉他眉宇间的倦色,轻声道:“陛下也要保重身体。如今诸事虽忙,却也不急在这一时。”
谢执微微一笑,在她唇上轻轻啄了啄:“朕自有分寸。倒是你,近几日累到了吧?莫要太过劳累。”
二人说话间,宫人奉上茶点。谢执拈起一块苏玉盈素日爱吃的桂花糕递到她唇边,她却轻轻摇头:“近日仍不喜甜腻。”
谢执蹙眉:“还是传太医来看看为好。”
“真的无妨。”苏玉盈莞尔,“太医说了,过些时日便好。”
谢执凝视她片刻,忽道:“待迁都事毕,往后你便能时常见到岳父岳母了。”
苏玉盈眼中顿时漾开笑意:“是啊。”
谢执执起她的手,“岳父岳年岁已高,朕也不忍他们长途跋涉。来了后,顺便也让舟舟和子宁见见外祖父、外祖母。”
苏玉盈心中暖融,反手与他十指相扣:“谢谢陛下。”
窗外日影西斜,殿中烛火初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