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气浪凝固在半空。我伸手抓住一片巧克力包装纸，锡纸上"1999"的烫金数字正慢慢渗出蓝色液体。通风管里传来少年林默的声音，像是坏掉的录音带卡在平安夜那句"圣善夜"上："你还有七分钟。"
蛋挞的甜香突然变得刺鼻。我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皱纹又褪去，病号服的袖口时而是儿童尺寸，时而又变成沾着血迹的成人款。左臂上的纹身在渗血，L-7变成了L-15，数字像被看不见的手改写。
"别动！"通风管里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每个动作都在消耗时间。"我僵在原地，看着悬浮在面前的培养舱碎片。每块玻璃都映着不同年龄的自己，从裹着襁褓的婴儿到穿校服的少年，所有倒影的太阳穴都贴着电极片。
有张锡纸飘到眼前，2006年的祝福语写着"默默要勇敢"。我认得这是母亲的字迹——可她2005年就去世了。伸手去够的瞬间，护士服突然变成小学制服，膝盖磕在悬浮的操作台上。通风管传来液体晃动的咕噜声："说了别动。"
蛋挞香里混进铁锈味。我小心地转动眼珠，看见地面血泊倒映着二十三支蜡烛。最近的那张锡纸卡在止血钳上，2015年的字迹在渗血："这是妈妈最后一次——"后半截被血糊住了。
"笔迹鉴定是最诚实的记忆法医。"少年说完突然咳嗽，像是呛到了营养液，"闻到了吗？蛋挞里混着羊水的味道。"
我的后脑开始抽痛。手指碰到止血钳时，十五岁那年的记忆突然涌进来：母亲在病房里偷偷塞给我巧克力，她的护士服领口沾着血。但监控画面里分明是父亲抱着婴儿冲进实验室——
"啊！"左臂纹身突然灼烧起来，L-15变成了L-23。血从数字边缘渗出，在皮肤上形成倒计时：06:23。所有悬浮的克隆体同时抽搐，他们的左臂纹身也在同步更新。
我拼命去抓最近的锡纸。2003年的祝福语写着"默默打针不哭"，可落款是"妈妈"，不是母亲惯用的"妈咪"。碰到纸片的刹那，病号服突然缩水成婴儿服，脖颈后的标签磨得生疼。
通风管传来冷笑："现在发现了？那些年给你过生日的——"
"闭嘴！"我扑向第7号舱的碎片，上面的血蛋糕图案正在融化。少年说得对，那根本不是蛋糕，是监护仪上起伏的心电图。血线组成的数字23:47，和我乳牙挂号单上的出生时间分秒不差。
蛋挞香气突然被刺鼻的消毒水取代。我跪在悬浮的血泊前，二十三张锡纸自动排列成环。1999年那张写着："默默，妈妈永远——"后面被血迹覆盖，但透过光能看到纸背的实验编号：Subject 0。
通风管爆出刺耳的电流声："我们不是克隆体，是二十三份临终备份！"所有培养舱的监控屏幕同时亮起，显示着同一个画面：产床上，母亲瞳孔里流淌着数据流的蓝光，而父亲手里的针管装着和我后脑伤口相同的液体。
左臂纹身的倒计时跳到00:47。我抓起止血钳划向手臂，伤口渗出的不是血，是泛着荧光的蓝色黏液。巧克力突然在掌心融化，凝固成一张印着"1999.12.24 23:30"的产房门禁卡。
"时间到了。"少年声音开始分解，"去看看吧，看看你是怎么......"他的话被圣诞颂歌的变调切断，旋律扭曲成心电监护仪的死亡长音。
\[未完待续\]我盯着门禁卡上凝固的巧克力，指尖传来黏腻的触感。通风管突然传来"咔嗒"一声，像老式放映机切换胶片的声音。所有悬浮的培养舱碎片同时转向，映出我二十三张不同年龄的脸——每张脸上都带着相同的胎记，右眼下方三颗呈三角形排列的褐色小点。
"这是母亲给你留下的最后礼物。"少年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像是直接在我耳道里振动，"不是克隆标记，是数据接口。"
左臂纹身的倒计时归零瞬间，后颈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我抬手摸到皮肤下凸起的硬块，触感像埋在皮下的微型芯片。第7号舱的碎片突然射出一道蓝光，在空中拼出全息病历：
【患者林默 出生时间23:47】\
【备注：第0号载体植入成功】\
【记忆编造进度97%】
蛋挞的甜味突然变得腥臭，我弯腰干呕时，发现呕吐物里漂着蓝色丝状物。通风管传来液体抽离的声响，少年最后的话语混着气泡声："去产房...看看真实的分娩记录..."
所有培养舱的监控画面突然切换成同一个场景：戴着呼吸面罩的产妇艰难转头，她的右眼下方有两颗褐色小点。当监护仪变成直线时，穿白大褂的男人——我记忆中的"父亲"——正把针管刺向婴儿后颈。
门禁卡在我掌心发烫，巧克力融化的部分显露出隐藏文字："当你看清这三颗点，就能看见真实。"我踉跄着走向最近的舱体碎片，用渗血的手指触碰全息影像。产妇瞳孔突然转向我，她的嘴唇在面罩下蠕动：
"你不是默默...你是..."
刺耳的警报声炸响，所有全息影像突然扭曲成雪花点。我后颈的芯片开始发烫，皮肤下的蓝光顺着血管流向太阳穴。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门禁卡背面渗出新的字迹："第24次轮回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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