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带的金属光泽在火光里一闪,我这才注意到背面用血写着三个倒置的字——"播放我"。手指刚碰到播放键,整个实验室突然断电,只有录音带转轴发出诡异的红光。
"滋啦——"
1999年产房的消毒水味猛地灌进鼻腔。我跪在瓷砖地上,头顶是无影灯刺眼的白光。年轻时的母亲穿着沾血的护士服,正把某个扭动的婴儿按在操作台上。婴儿脚踝上戴着L-24的金属环,脐带像活蛇般缠住他脖子。
"第七次同步实验..."录音带里的声音和现实重叠,母亲突然转头看我,嘴唇开合却发出机械音,"...必须修改L系列基因序列..."
脐带突然勒紧,婴儿的哭声变成电流杂音。我扑过去时撞翻器械盘,手术剪"当啷"一声扎进我脚背。母亲的手穿过我的身体,从婴儿脊椎抽出半管蓝血注入某个培养皿。皿底浮现的神经图谱,和我后颈的条形码一模一样。
"你也是样本?"我嘶吼着去抓她手腕,却捞了个空。产房突然扭曲成实验室,母亲幻影站在燃烧的档案柜前,手里握着那截金色钢笔。
钢笔尖滴落的蓝血在地上画着圈,每个圈里都浮出我不同年龄的照片——从婴儿到成年,每张右下角都印着L-24的钢印。照片里的我都在做同一个口型:"救救我。"
通风管传来二十三声金属碰撞音。母亲幻影突然把钢笔掷向我,笔尖在飞行途中突然调转,冲着我心口扎来。我侧身闪避,钢笔"叮"地扎进某个脐带血储存瓶。瓶身裂纹里渗出蓝血,在空中组成全息投影:
【L-24记忆载体已激活】
"那些克隆体都在保护真正的你。"幻影的声音突然带着哭腔,她指向通风管深处。二十三根脐带正从管口垂下,每根末端都拴着个微型冷藏瓶,标签在火光中明灭。
我踉跄着爬起来,拔下扎在储存瓶上的钢笔。笔尖沾着的蓝血突然沸腾,在空气中烧出个坐标:"北纬32°04',东经118°47'"。
"你每销毁一个克隆体,原生体的记忆就更完整些。"幻影开始像素化消散,她的手指向我握着钢笔的手,"现在你明白为什么钢笔会选择你?"
录音带突然卡住,婴儿笑声从烧焦的喇叭里炸出来。我低头看钢笔,发现笔帽内侧刻着行新浮现的小字:"给真正的默儿"——和母亲签名字迹完全相同。
通风管深处传来液压舱开启的闷响。我攥着钢笔冲向坐标显示的方向,裤袋里的录音带突然自己翻面,播出一段从未听过的对话:
"主任,L-24的神经同步率突破临界值了!"
"注射镇定剂,准备记忆覆盖......"
"不行!他在抵抗同步程序!"
这段录音结束的瞬间,我后颈的条形码突然灼烧般剧痛。钢笔自动在我掌心旋转,笔尖指向实验室角落的某个通风口——那里渗出某种带着体温的红色液体,和满地蓝血形成刺眼对比。
"所以你们用23个克隆体..."我嗓子哑得出血,钢笔突然变得滚烫,"...就为了保护那个原生体?"
母亲幻影完全消散前的最后一秒,对我做了个环抱婴儿的动作。她的口型分明在说:"找到你了。"
我举起钢笔扎向自己心口。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整面墙的显示屏同时亮起,播放着同一个画面:冷冻舱里的"我"正在融化,而真正的林默站在舱外,手里握着沾血的金色钢笔。
录音带彻底熔化了。最后一丝塑料残骸上,浮现出用血画的简易地图——市中心医院妇产科的平面图,某个房间被标上了鲜红的L。
\[未完待续\]我踉跄着冲向通风口,红色液体滴在舌尖泛起铁锈味——是真正的血。通风管深处传来婴儿急促的喘息声,和录音带里的一模一样。钢笔突然在我掌心震动,笔尖渗出的蓝血在地面自动绘制着医院平面图,却在标着L的房间位置突然炸开成血雾。
"你听。"母亲的声音从血雾里渗出,二十三个冷藏瓶同时发出心跳般的震动。我这才发现每个瓶底都刻着倒计时,而我的编号正在以两倍速流逝。
冷冻舱的监控画面突然雪花闪烁,舱外的"我"举起钢笔扎向自己太阳穴。剧痛从后颈条形码炸开,我跪倒在地,看见蓝血在地面倒映出的自己——正在融化。
"同步率98%..."录音带突然卡出机械女声,通风管猛地喷出二十三根脐带,末端蜷曲成钥匙形状插进我耳道。婴儿的笑声直接在大脑皮层炸开,记忆碎片像玻璃渣在颅腔内翻搅:
产房无影灯下,母亲颤抖的手正把钢笔插进新生儿心脏。蓝血喷溅在出生证明上,"林默"两个字突然扭曲成"L-24"。
"现在!"血雾里的母亲尖叫突然实体化,我本能地抓住飞来的脐带钥匙,插进自己锁骨凹陷处。骨骼裂开的脆响中,冷冻舱画面里的"我"突然转头,我们隔着屏幕同时说出:
"原来我才是需要被销毁的那个。"
所有显示屏同时爆裂,飞溅的玻璃在空中组成母亲最后的全息影像。她双手捧着的不是婴儿,而是一枚跳动的蓝色心脏——和我此刻胸腔里的震动频率完全一致。
录音带残骸突然浮空旋转,血珠在火焰中拼出最后一行字:倒计时00:00:01。我低头看见钢笔正从指尖开始,把我分解成数据流。
最后一刻,通风管里伸出二十三只婴儿小手,拽着我的意识坠入黑暗前,听见此起彼伏的电子音:
【原生体记忆覆盖程序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