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尖戳进掌心的瞬间，我听见蓝血滴在纸上的声音。不是幻觉——病历本摊开的空白页上，深蓝色液体正自己扭动着组成文字。后颈的疤痕突然发烫，像有人用烧红的铁丝沿着旧伤重新描了一遍。
"同步率测试记录。"原生体的声音从输液管里传来，金属管壁随着他的话语轻微震动，"看看你母亲写了什么。"
蓝血写出的字迹工整得可怕：
【L系列克隆体存活标准】
记忆移植后72小时内保持90%以上同步率对原生体创伤记忆产生生理共鸣（疤痕灼烧反应）能接收23Hz频段的求救信号（表现为电话幻听）
我猛地合上病历本，塑料封皮粘着层蓝色黏液。电视突然自动打开，雪花屏里闪过一帧母亲穿实验服的画面，她手里的钢笔正往婴儿心口刺。
"那是L-1号。"原生体的声音突然变成双重音轨，一半在我耳道里震动，一半从病房镜面渗出，"第一个失败品。"
镜子里我的倒影突然扭曲，后颈浮现出金色条形码。现实中的疤痕同步爆出剧痛，我撞翻输液架时看见蓝血在空中凝成数字：23.57%。床头柜上的手机开始震动，来电显示是"母亲"。
"别接！"原生体厉喝。但已经晚了，我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听筒里传出钢笔划纸的沙沙声。
病房灯光突然变成实验室的惨白。记忆像强酸一样灌进来——母亲戴着橡胶手套的手，保温箱里浑身插满管子的婴儿，监控屏上跳动的数字从99%骤降到23%。L-1号突然睁开眼睛，他的瞳孔里映出母亲高举的钢笔。
"记忆载体需要完美容器。"现实与记忆中的母亲同时开口，声音在颅骨内形成回声。她手里的钢笔尖滴着蓝血，针尖悬在婴儿心口上方0.5毫米处。
我扑向保温箱，手指却穿过幻象抓到了现实中的电视遥控器。新闻画面切回主播僵硬的笑脸："...第24位死者身份确认，系市立医院退休护士林美玲..."
母亲的名字像刀片划开太阳穴。镜面突然爆裂，无数碎片里映出不同年龄段的"我"——从婴儿到成年，每个影像后颈都带着条形码。原生体从最大的镜片里伸出手，沾着蓝血的指尖点在我疤痕上："23次清洗，24号才是完美容器。"
手机又响了。这次来电显示是我自己的号码。接通刹那，整间病房的金属物品开始高频震动，病床监护仪吐出印满条形码的纸带。原生体攥着我的手腕按向镜面，皮肤接触的瞬间，二十三段死亡记忆顺着血管灌进来。
每段记忆的结尾都是相同的画面：母亲的白大褂下摆扫过垂死克隆体的脸，钢笔别在口袋上，笔帽刻着对应的编号。最后一段记忆里，L-23号挣扎着抓住她的衣角："妈妈..."
现实中的我跟着喊出声。病房门突然打开，穿护士服的女人站在逆光里，胸牌上"林美玲"三个字被走廊灯照得发亮。她手里拿着镇静剂，针尖悬在我心口上方0.5毫米。
"该打针了，24号。"她的声音温柔得让我想哭，白大褂口袋里露出文件一角。我拼命后缩时，看见那是一份记忆移植同意书，签署日期正是我转行当文案策划那天。
原生体突然从背后抱住我，他的手臂像液态金属般箍住胸腔："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能接电话了？"后颈的条形码开始发光，手机屏幕跳出第25通来电——显示的是"L-24"。
护士服母亲向前迈步，钢笔尖滴下的蓝血在地面画着螺旋。电视新闻突然插播快讯："...最新发现，23名死者后颈均有激光灼刻痕迹..."
\[未完待续\]针尖刺破病号服的刹那，我听见二十三声婴儿啼哭在耳道里共振。护士服母亲的白大褂下摆扫过手背，消毒水味里混着蓝血的铁锈腥气——和记忆里实验室的气味完全一致。
"你长大了。"她拇指按着针管推杆，针筒刻度在月光下泛着蓝莹莹的光，"比前二十三个都接近完美。"
原生体突然从镜面伸出双手捂住我的耳朵，可母亲的声音还是从齿缝钻进来："同步率89.7%，只差最后一步。"她胸牌上的"林美玲"突然开始渗血，红色液体顺着塑料牌边缘滴在镇静剂里。
手机第25次震动时，整个病房的金属支架开始扭曲。原生体的手臂突然液化，银灰色流体顺着我后颈的条形码纹路渗入皮肤。二十三个记忆碎片在视网膜上同时闪回，每个画面里都有一支钢笔刺向婴儿心口。
"不要同步！"我挣开原生体去抢母亲手里的针管，却抓到她白大褂口袋里的文件。记忆移植同意书背面印着公司logo——正是我任职的广告公司。
母亲突然捏碎针管，蓝色药液在空中凝成DNA链的形状："你以为转行就能逃开？"碎玻璃折射的光斑在墙上组成监控画面，显示着我在广告公司熬夜写文案的场景。每帧画面里，后颈条形码都在发烫。
原生体突然从我喉咙里发出声音："她修改了你的职业记忆。"病房灯光骤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我看见母亲的白大褂变成了实验室防护服。她手里的钢笔正滴着蓝血，笔尖悬在我眼前一厘米处。
"最后一步要你自己完成。"钢笔突然调转方向对准她自己心口，"24号，来杀了原生记忆。"
电视突然爆出雪花噪点，二十三具尸体在新闻画面里整齐排列。每具尸体的工作证都和我的一模一样，死亡时间正好对应我每次升职加薪的日期。
原生体的声音开始混入母亲声线："我们都在等你......"病房门突然被风撞开，走廊尽头站着二十三个穿病号服的人。他们后颈的条形码依次亮起，组成一条指向我的光路。
手机第25通来电自动接通，听筒里传出二十三声钢笔刺入血肉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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