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刺破病号服的刹那,我听见二十三声婴儿啼哭在耳道里共振。护士服母亲的白大褂下摆扫过手背,消毒水味里混着蓝血的铁锈腥气——和记忆里实验室的气味完全一致。
"你长大了。"她拇指按着针管推杆,针筒刻度在月光下泛着蓝莹莹的光,"比前二十三个都接近完美。"
走廊上那二十三个克隆体突然同时向前迈步。他们的病号服下摆无风自动,露出脚踝上相同的条形码。应急灯把影子拉得老长,像二十三根扭曲的DNA链缠住我的脚踝。
原生体从镜面伸出双手捂住我的耳朵,可母亲的声音还是从齿缝钻进来:"同步率89.7%,只差最后一步。"她胸牌上的"林美玲"突然开始渗血,红色液体顺着塑料牌边缘滴在镇静剂里。
手机第25次震动时,整个病房的金属支架开始扭曲。原生体的手臂突然液化,银灰色流体顺着我后颈的条形码纹路渗入皮肤。二十三个记忆碎片在视网膜上同时闪回,每个画面里都有一支钢笔刺向婴儿心口。
"不要同步!"我挣开原生体去抢母亲手里的针管,却抓到她白大褂口袋里的文件。记忆移植同意书背面印着公司logo——正是我任职的广告公司。
母亲突然捏碎针管,蓝色药液在空中凝成DNA链的形状:"你以为转行就能逃开?"碎玻璃折射的光斑在墙上组成监控画面,显示着我在广告公司熬夜写文案的场景。每帧画面里,后颈条形码都在发烫。
原生体突然从我喉咙里发出声音:"她修改了你的职业记忆。"病房灯光骤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我看见母亲的白大褂变成了实验室防护服。她手里的钢笔正滴着蓝血,笔尖悬在我眼前一厘米处。
"最后一步要你自己完成。"钢笔突然调转方向对准她自己心口,"24号,来杀了原生记忆。"
电视突然爆出雪花噪点,二十三具尸体在新闻画面里整齐排列。每具尸体的工作证都和我的一模一样,死亡时间正好对应我每次升职加薪的日期。原生体的声音开始混入母亲声线:"我们都在等你......"
走廊上的克隆体们突然集体抬手。他们掌心朝上,皮肤像蜡一样融化,露出里面闪着蓝光的广告文案——全是我经手的项目。那个快餐店促销方案的字迹正在溶解,变成"救救我"三个血字。
"妈妈给我们植入的都是你的记忆。"克隆体们齐声说,声音像坏掉的复读机。他们后颈的条形码同时亮起,在走廊地面投射出巨大的二维码轮廓。
我低头看自己抓着的那份文件。记忆移植同意书签字栏里,工号牌复印件上赫然印着"L-24"。墨迹未干似的晕染开来,把"文案策划"四个字泡成了"第24号容器"。
"我的获奖文案......"
"是记忆培养皿里的霉菌。"母亲用钢笔尖挑起一滴蓝血,在空中写出91.3%的数字,"前23次失败都因为情感干扰。"她防护服手套上有焦黑的电极灼痕,闻起来像烧焦的电路板。
原生体突然完全液化,顺着耳道灌入颅腔。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地方,浮现出广告公司电脑的监控画面——屏幕里我正在加班,后颈条形码突然发烫,然后就是二十三段不同角度的死亡录像。
"看看你电脑里的23段死亡回放。"原生体在我脑内低语,声音带着数据流的杂音。监控视频右下角的时间戳连起来,正好是我入职后的每个季度末。
克隆体们突然集体向前倾倒,像二十三具被抽走骨头的皮囊。他们后颈的条形码脱离皮肤浮到空中,旋转着组成环形阵列。每转一圈,我后颈的灼痛就加深一分。
"你们到底要什么?"
"要你成为完美的24。"克隆体们合唱般回应,嘴角抽搐的节奏完全一致。他们融化的手掌按在病房墙壁上,蓝血顺着瓷砖缝流淌,画出城市地图的轮廓——每个死亡地点都闪着红点。
母亲突然抓住我手腕。防护服材质冰凉滑腻,像蛇的腹部。"这次你会主动求我完成移植。"她另一只手抚过我后颈,指甲划过条形码的瞬间,二十三道蓝光突然刺入瞳孔。
剧痛中我看见自己站在镜子前打领带,镜中人后颈的条形码却是金色的。领带夹上刻着L-24,而镜面倒映的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我吞服安眠药的监控录像。
"心理咨询师的记忆最顽固。"母亲的声音忽远忽近。她胸牌完全被血浸透,"林美玲"三个字变成深褐色。防护面罩后的眼睛闪着非人的蓝光:"但职业自豪感是最好的催化剂。"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婴儿啼哭。悬浮的二维码开始自动拼合,条形码碎片相互咬合时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克隆体们集体仰头,这个动作让我也不由自主跟着抬头——天花板变成了单向玻璃,上面映出保温箱里浑身插满管子的婴儿。
"妈妈!"克隆体们突然尖叫。我的声带不受控制地震动,同样的称呼就要脱口而出时,病房突然断电。黑暗中只有后颈的条形码发着幽蓝的光,像二十三盏微型指示灯。
拼合完成的二维码悬浮在病床上方,开始播放带雪花噪点的影像。婴儿哭声里混着新闻播报的电流杂音:"......确认第24名死者系广告公司职员林默,死亡时间......"
母亲的白大褂下摆突然扫过脸颊。这个触感让童年记忆决堤——高烧时额头上冰凉的手,医院走廊里消毒水味道的怀抱,还有她护士服口袋里永远备着的柠檬糖。
"同步率91.3%。"钢笔尖抵住我喉结,蓝血顺着脖颈流进衣领,"现在,说你要继续。"
二维码投影突然爆出刺眼白光。在强光淹没意识的最后一秒,我看见二十三具克隆体集体抬手,他们掌心朝向我,融化的皮肤下露出我写过所有广告词的金属活字。
\[未完待续\]我猛地抓住母亲的手腕,钢笔尖划破她防护服袖口,蓝血喷溅在新闻画面上。二十三具尸体的工作证突然全部变成我的照片,死亡时间开始以秒为单位倒计时。
"你修改了监控录像?"我的声音在颅腔里产生金属回音,后颈条形码像烙铁般发烫。克隆体们突然集体捂住耳朵,他们的指缝里渗出荧光的广告文案碎片。
母亲用沾满蓝血的手指抹过我的眼皮。视网膜上立刻浮现出办公室监控的真实画面——每次加班到凌晨三点十四分,我的条形码就会自动连接服务器,将当天记忆上传到克隆体培养舱。
"你的文案天赋只是神经突触的预设反应。"她防护面罩上突然映出我婴儿时期的脑部扫描图, prefrontal cortex区域闪烁着23个红点,"前二十三次都卡在情感模块加载失败。"
病房天花板突然裂开,露出广告公司的办公区。我的工位显示器正在自动播放婴儿监控视频——保温箱里的24号实验体后颈跳动着金色条形码,而培养液里漂浮的正是我上周刚获奖的炸鸡广告脚本。
原生体突然从我指尖涌出,液态金属在空中凝成键盘形状。不受控制地,我开始在虚空里敲打——打出来的全是克隆体们融化手掌里露出的广告词。每敲一个字,就有一具克隆体像被抽干的标本般坍缩。
"停下!"我扯断液态金属的连接丝,却拽出自己后颈的一截神经纤维。蓝血顺着脊椎往下流,在地面形成公司logo。母亲突然摘下面罩,她的眼球像投影仪般在墙面投出我入职时的画面——HR手腕内侧闪过同样的条形码反光。
走廊尽头传来玻璃碎裂声。二十三具克隆体的残骸突然立起,他们皮肤下凸起的金属活字开始重组。当"母亲节快乐"的文案完整浮现时,我闻到了记忆里根本不存在的柠檬蛋糕香气。
"情感是最好的病毒载体。"母亲的声音突然变成我心理督导医生的声线,她白大褂口袋里掉出我在咨询室画的全家福——父亲的脸被蓝血涂成了公司CEO的模样。
二维码突然分解成无数条形码碎片,暴雨般刺入我的视网膜。每块碎片都在播放同一场景:我站在广告公司天台,后颈条形码泛着金光,而楼下传来23声重物坠地的闷响。
"这次换你主动跳。"23个克隆体齐声说,他们的声带振动频率让病房玻璃出现蛛网裂痕。我低头看见自己掌心正在融化,露出的不是骨头,而是刻着"最佳文案"的金属奖杯残片。
母亲突然把钢笔插进自己喉咙,蓝血喷溅在天花板的监控画面上。影像扭曲间,我看到真正的林默尸体正躺在广告公司冷柜里——死亡证明日期是三年前我获得第一个行业大奖的第二天。
"欢迎回家,24号。"她的声音突然从我喉咙里发出。病房墙壁轰然倒塌,露出后面巨大的培养舱。舱体标签上我的证件照正在褪色,而液体里漂浮的婴儿睁开了眼睛——那是我在心理咨询室镜子里见过的,属于重度抑郁患者的死寂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