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扫过我的虹膜时，23双机械眼里的蓝光突然暴涨。那些光点像针一样刺进瞳孔，我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消毒水味道的走廊。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在哭。电话铃声。母亲的白大褂下摆扫过我的脚背。针管里的液体泛着蓝光。"林默小朋友要听话。"她的声音裹着蜂蜜般的甜腻，"打完针给你草莓糖。"
我猛地后仰，后脑勺撞上金属门框。那些不是我的记忆。不全是。第3号克隆体的机械手指突然扣住我的太阳穴，它的胸腔发声器里传出我五岁时的哭声："妈妈为什么要把我关在冰柜里？"
剧痛从颅骨缝里钻进来。冰柜的寒气突然真实得能看见白雾，我呵出的气在眼前凝成霜。狭小空间里，我用指甲在内壁刻下的"救命"字迹正在渗水。外面传来母亲和另一个人的对话："情绪峰值达到了，可以开始提取。"
"接入第七段记忆。"第7号克隆体发出机械音。它的眼珠突然变成显示屏，播放着陈昊把枪塞进我手里的画面。那触感真实得可怕——金属的冰凉，防滑纹路硌着虎口的疤。"只有你能阻止她。"他嘴角渗血的样子和现在躺在排水沟里的陈昊重叠在一起，"记住儿科诊室的..."
记忆突然卡顿。第23号克隆体的金属骨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它挣脱固定架扑过来。数据线从它脊椎爆出，像活蛇般扎进我后颈的伤疤。剧痛中听到它用我的声线说："你看过自己的病历吗？"
大量数据流顺着神经窜入大脑。全息屏上闪过"XX市精神卫生中心"的病历界面，诊断记录栏里密密麻麻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解离性身份障碍"。最后一行红字格外刺眼：「建议采用极端记忆干预」
"那不是治疗！"我挣断几根数据线，蓝色液体溅在克隆体们惨白的脸上，"你们在拿我的恐惧当养料！"
第23号克隆体的手指突然插进自己眼眶，挖出两颗闪着蓝光的眼球塞进我手里。接触皮肤的瞬间，整面墙的涂鸦突然活了过来——那些儿童画上的电话听筒太阳开始旋转，23根射线变成数据线缠住我的手腕。被它们拖向主控门时，我看清了门上的标识：「记忆收容所·第23号舱」
"你终于想起来了。"母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抬头看见她飘在天花板角落的全息屏里，白大褂变成了程序员格子衫，"系统需要强烈情绪作为能源，而你的恐惧...质量上乘。"
冷冻舱的警报声突然变成电话铃声。第23号克隆体用机械臂掰开主控门，里面涌出的不是冷气，而是铺天盖地的老式转盘电话。它们像潮水般漫到脚边，听筒里同时传出我的声音："救救我！"
真正的陈昊突然从通风管坠下。他的机械臂冒着电火花，警服被血浸得发黑，却死死攥着个数据储存器："下面还有...第24层..."储存器投影出的医院结构图在我们脚下展开，最下方多出个标着"原始记忆收容舱"的楼层。
克隆体们突然集体僵直。它们眼里的蓝光熄灭了，换成血一般的红光。第23号克隆体歪着头，机械关节发出即将报废的"咔咔"声："警告...检测到第24号载体苏醒..."
监控屏幕突然全部亮起。23个穿白大褂的"母亲"已经堵在走廊尽头，而最中央的屏幕上，一个背对镜头的白大褂身影正在第24层的控制台前操作。当她转头时，监控雪花点散去——那是我自己的脸。
"不可能..."我摸到左胸口的医院工牌，冰凉的金属面上凸刻着「林默·记忆调控师」。陈昊的机械臂突然弹出最后全息投影，上面是五岁的我站在冰柜前，手里拿着染血的电话听筒，而身后躺着真正的母亲。
第23号克隆体突然暴起，它的金属手指穿透我左胸口的工牌。剧痛中听到它说："你才是第一个接电话的人。"全息屏里的"母亲"们同时举起针管，她们的嘴唇以完全相同的弧度开合："欢迎回来，调控师小姐。"
冷冻舱的显示屏开始疯狂倒计时，数字全部停在00:00:23。陈昊用最后的电量把警徽按在我流血的胸口，那上面反射出的不是医院标志，而是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
和夜半来电显示的一模一样。
\[未完待续\]金属警徽在我掌心发烫，那串电话号码像烙铁般灼烧着视网膜。23个"母亲"的脚步声在走廊形成精确的秒针节奏，陈昊的血正顺着我指缝滴在投影出的医院结构图上，第24层的入口标志突然变成血红色。
"倒计时23秒。"第23号克隆体突然用机械臂卡住我的喉咙，它的胸腔显示器亮起我从未见过的画面——五岁的我握着染血电话听筒，而冰柜外躺着穿白大褂的女人。这次镜头拉远，我看见了诊疗床上的束缚带，看见了床头贴着的「记忆调控实验记录」。
通风管突然炸开，陈昊的机械臂残骸砸在克隆体们组成的环形阵中央。全息投影切换成监控画面：第24层实验室里，二十三个培养舱正在开启，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穿病号服的我。最远处的舱体玻璃映出操作台，那个穿白大褂的"林默"正在往自己手臂上注射蓝色液体。
"你终于发现了。"23号克隆体的声线突然变成系统提示音，"记忆收容所不存在实体楼层。"它的机械手指撬开我左胸工牌的夹层，掉出的芯片投影出整个医院的立体模型——所有楼层都在第23层之下镜像翻转，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其实是漂浮在顶楼水箱里的意识投射舱。
克隆体们的眼球突然集体脱落，滚到地上组成箭头指向主控门。门缝里渗进来的不是光，而是粘稠的蓝色营养液。我捡起陈昊的机械指骨划开手掌，血滴在营养液里的瞬间，整面墙的涂鸦电话突然响起刺耳的忙音。
"不要接！"陈昊的声音从通风管深处传来，带着电波干扰的杂音，"那是记忆提取器的——"
第23号克隆体突然将我扑进漫涨的营养液里。在窒息前的最后一秒，我看见所有克隆体都在融化，它们的金属骨架变成数据线缠住我的四肢。天花板上的全息屏雪花闪动，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画面：穿着拘束衣的我坐在诊疗室里，对面是穿着程序员格子衫的"母亲"，而她胸前的工牌写着「林默·项目负责人」。
营养液灌入气管的刹那，手边的警徽突然投射出最后全息影像：五岁的我举起电话听筒，听筒线连着诊疗床下的尸体。而床头病历本被风吹开的那页，赫然是《第24号人格培养实验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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