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明日会好。”
这字迹本该凌厉如剑，却因写字人指尖残留的蛛丝而显得有些毛边。
清瞳捧起药碗时，发现碗沿有个小小的缺口，是她上次不小心磕破的。
当时王权少爷明明说了要扔掉的。
窗外，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
清瞳赤着脚走到窗前，看见庭院里那个挺拔的身影。王权富贵站在她栖息的树下，指尖还缠绕着一缕未散的金色灵力。夜风拂过，几片枫叶飘落在他肩头，又被无形的剑气轻柔拂去。
王权富贵似乎感应到清瞳的目光，抬头望了一眼。月光在那双总是冷若冰霜的眼里化成了温柔的水波，但只是一瞬，他又别过脸去，只留下微微发红的耳尖暴露在月色里。
清瞳不知道的是，在她熟睡时，这位传闻中冷酷无情的除妖师，曾用剑气为她驱赶夜露，用灵力为她烘干被褥，甚至……偷偷在她枕边放了一小包新采的金丝草。
…
翌日清晨，药庐的木门被轻轻叩响。
清瞳揉着惺忪睡眼拉开房门，却见门槛上放着个精致的藤编食盒。掀开盖子，热气裹着桂花香扑面而来，竟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酒酿圆子，旁边整整齐齐码着四块枣泥山药糕。
食盒底下压着张字条，墨迹比昨夜工整许多：“巳时喝药。”
落款处本该署名的地方，却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小蜘蛛，八条腿里还抱着颗蜜枣。
清瞳噗嗤笑出声，捧着字条的手指微微发颤。
她小心地将字条收进贴身的锦囊，那里已经装着三张类似的字条：去年受伤时收到的“勿碰水”，上月生辰时写的“甚好”，还有前日高烧时留下的药方。
日头渐高时，王权富贵果然提着药箱准时出现。
少年今日换了身月白色常服，发梢还带着练剑后的湿气。他板着脸给清瞳把脉，指尖却在触到她腕间时放得极轻。
“还疼么？”王权富贵突然开口，目光落在清瞳手背未愈的伤口上。
清瞳摇摇头，突然将藏在身后的左手伸到王权富贵眼前。只见掌心躺着一枚精巧的剑穗，用金丝与蛛丝混编而成，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彩。
“我、我用昨晚剩下的金丝草编的……”清瞳声音越来越小，“听说王权剑的剑穗……每年都要换新的……”
王权富贵盯着那枚剑穗，喉结动了动。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个檀木匣子，推到清瞳面前。匣中静静躺着十二卷色泽各异的丝线，最上面那卷金丝草闪着细碎的光。
“不必，已经够用十年了。”他别过脸去，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窗外，秋风卷着枫叶掠过屋檐。
一片红叶飘进窗棂，恰好落在两人交叠的衣摆上，像极了织锦上那一幕。清瞳偷偷抬眼，发现王权富贵正望着她笑。
那是清瞳第一次明目张胆的看见，传闻中冷若冰霜的除妖师，笑起来竟如此迷人。
——“他常年紧抿的唇角微微上扬，眼底的坚冰化作了春水，连眉梢都染上了罕见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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