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一声极轻微的响动。房门被拉开一条缝隙，一只素白修长的手伸了出来，精准地提走了食盒，随即房门无声地合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月初的嘴角，却在那瞬间，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他依旧没有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周围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城郭隐隐传来的喧嚣。
过了许久，久到阳光已经爬上了窗棂，一阵极其细微，几乎无法被捕捉的咀嚼声，透过那扇厚重的门板，若有若无地传了出来。
那声音太轻了，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
可东方月初听到了。
他心满意足地直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离开。步伐轻快，像是完成了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项使命。
是夜，月华如水，静静流淌在涂山红红的窗台。
她推开窗，望着东方月初白日里倚靠过的那根廊柱，目光清冷，如同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月光在她绝美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看不出任何情绪。
苦情巨树的树荫下，光阴仿佛都流淌得慢了些。斑驳的光影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在相对而坐的两人身上。
一方是眯着眼，笑得像只狐狸的涂山容容，她面前摊着一本封皮古旧的厚厚账本。另一方，则是挽着袖子，手指在一個紫檀木算盘上飞舞的东方月初，算珠碰撞发出清脆急促的噼啪声，与他脸上那副“亏大了”的表情相得益彰。
“我说，二当家，”月初手下不停，嘴里开始叫屈，“您这单‘生意’，我可真是亏到姥姥家了。光是理清这南国妖商和北山帝君使团之间的陈年烂账，就耗了我三天三夜的心神，头发都愁白了几根。结果报酬就只是……这点情报？”
他面前也放着一本小册子，上面是他自己整理的，关于近期妖界各方势力的动向，以及一些对涂山不甚友好的风声流言。
容容端起手边的清茶，抿了一口，笑容不变：“月初公子说笑了。您这‘三天三夜’，换来的可是我们涂山未来三年与南国贸易的一成纯利。这笔生意，怎么看都是您赚了。”
她微微睁开一条眼缝，绿色的眸光一闪，“更何况，我提供的这些‘情报’，其价值，恐怕远非金钱所能衡量吧？比如……西西域那边，最近似乎有些小动作，对涂山垄断转世续缘的‘生意’，颇有微词呢。”
月初拨弄算盘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哈哈一笑：“二当家果然精明。不过嘛……”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册子上的一条信息——关于一气道盟内部对妖族态度日趋强硬的派系最近活动频繁。“这些跳梁小丑，说到底，不过是疥癣之疾。他们害怕的，是改变，是打破现状。”
他放下算盘，身体微微前倾，看似随意地拿起那本情报册子翻动着，语气也变得有些飘忽：“我只是有点好奇，二当家。你说，红红小姐她……镇压叛乱，守护涂山，订立人妖不得在涂山境内私斗的规矩……她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一个永固的涂山，还是为了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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