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天在沙漠里……”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夜的宁静,“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皇室争斗……兄长相残……我早就……习惯了。”
他断断续续地诉说着那段过往。
因为血脉不纯而被欺凌,因为妖力微弱而被轻视,最后被亲生兄长设计陷害,丢在沙漠里自生自灭。
“然、然后你出现了。”他的眼神温柔起来,“你救我……不是因为我是什么……什么、西西域王子。你甚至不、不知道我能化形。”
月光洒在他沙色的卷发上,泛着淡淡的光晕。厉雪扬突然发现,他的眼睛比沙漠的星空还要好看。
“你包扎伤口的样子……很温柔。”他继续说,“你说要让沙漠……再也……吃不了人……那个时候……我就想……”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你想什么?”厉雪扬忍不住追问。
梵云飞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地说:“我、我想……守护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这句话他说得很慢,却异常清晰,每个字都重重地敲在厉雪扬心上。
四目相对,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远处营地的灯火成了模糊的背景,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和这片见证过生死也见证过誓言的沙漠。
许久,厉雪扬才轻声问:“哪怕要与你的族人为敌?哪怕……要与全世界为敌?”
“……嗯。”他回答得毫不犹豫,“只、只要你需要我……我就在。”
这一刻,厉雪扬突然明白了什么。她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手上。少年的手掌比她想象的要粗糙,却异常温暖。
“那我们就说定了。”她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从今往后,你守护我,我守护这片沙漠。我们一起,让这里再也吃不了人。”
梵云飞看着两人交叠的手,感觉一股暖流从掌心直达心底。几百年来,他第一次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好。”他郑重地点头,“一、一起。”
夜风突然变得温柔,卷着细沙在他们身边盘旋起舞。沙粒在月光下闪烁着,宛如无数细碎的钻石。
厉雪扬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那个刻着“厉”字的银色铃铛:“这个,我一直贴身戴着。现在,我也把它送给你。”
她将铃铛系在梵云飞的手腕上,动作轻柔而郑重:“戴着它,就像我一直在你身边。”
铃铛在夜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与远处巡逻士兵的脚步声交织成奇妙的旋律。
那一夜,他们坐在沙丘上说了很多话。厉雪扬说起童年的梦想,说起对母亲的思念;梵云飞则断断续续地讲述西西域皇室的秘辛,讲述沙漠深处的传说。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厉雪扬才惊觉天快亮了。
“该回去了。”她站起身,向梵云飞伸出手。
少年握住她的手,借力站起。就在双手交握的瞬间,厉雪扬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异常的高。
“你的手好烫……”她担忧地皱眉,“是不是伤势又发作了?”
梵云飞摇摇头,耳尖却悄悄红了:“……没、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