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8.4晴
推开声乐教室的门时，铃铛的座位空着——她被抓去当校庆主持人彩排了。我习惯性地看向角落，那把蓝桉常坐的折叠椅上只有一本《高级算法》。
老师让我们练习《Memory》的和声部分。"盛蓝桉同学呢？"她翻着点名册问。前排有人抢答："在礼堂调灯光程序呢！"几个女生小声笑起来，"听说和舞蹈班的林鸢一起..."
钢琴伴奏响起时，我盯着蓝桉留在教室的保温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滑下来，在桌面晕开一片水渍。这大概是她唯一会留下的东西——上周的铅笔，上上周的U盘，总是这样不经意地落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又总有人理所当然地来取走。
课间去倒水，路过礼堂后门听见熟悉的电子音效。从门缝望进去，蓝桉站在梯子上调试投影仪，林鸢在舞台中央旋转，芭蕾舞裙绽开成白色的弧。"这里要改C大调。"蓝桉低头在平板上划了几下，林鸢踮起脚把冰可乐贴在她脸上，她竟没躲。
我的保温杯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不知何时握得太紧，杯底的金属与窗台刮出锐响。蓝桉猛地转头，眼镜反光看不清表情。我落荒而逃，却在拐角撞见抱着主持稿的铃铛。
"看见蓝桉没？"她急吼吼地抓住我，"这死程序员又忘回我消息！"她发绳上的铃铛缺了一角，晃起来声音有些哑。我张了张嘴，礼堂里突然传来《404 Not Found》的前奏——是蓝桉在测试音响。铃铛眼睛一亮，拽着我就往侧门冲。
舞台上的场景像被施了魔法。林鸢的芭蕾动作触发地面传感器，蓝桉编写的程序将她的舞步实时转化为音符。我的录音样本漂浮在空气中，被处理成星空般的电子音色。而蓝桉站在控制台前，指尖在触摸屏上滑动的样子，像在抚摸某种活物。
"天啊！"铃铛掐疼了我的手腕，"她把我们上周的鬼畜创意真的做出来了！"
控制台突然发出警报声，一段旋律卡在循环里出不来。蓝桉皱眉敲键盘的背影让我想起她调试钢琴音准的样子。鬼使神差地，我对着侧门的麦克风轻轻哼出卡壳的段落——这是上周她标注"呼吸要像叹气一样"的那小节。
这时音响里的程序流畅运转起来。蓝桉倏然回头，林鸢停下舞步，铃铛的主持稿撒了一地。我们隔着炫目的灯光对视，她镜片上流动的数据流突然变成笑脸符号。
"声乐班的同学！"林鸢提着裙摆走来，"要不要试试..."
"下节彩排要开始了！"远处有人喊。蓝桉被工作人员围住，林鸢匆匆塞给我一张节目单就跑开了。铃铛弯腰捡稿子时突然"咦"了一声："这怎么有蓝桉的修改意见？"她展开皱巴巴的纸，边缘空白处密密麻麻写着：
「主歌第二段转调时，注意她容易紧张的咬字习惯」
「和声进入前0.5秒给提示光」
「天台录音的雨声样本备用通道37」
雨滴开始敲打礼堂的玻璃穹顶。我摸出口袋里的保温杯垫——今早偷偷从蓝桉椅子上拿走的。硅胶垫背面用油性笔写着："Sing with somebody. 404小组专属。"
铃铛突然把脸凑近节目单："这个被划掉的'林'字旁边..."她指着几乎看不见的铅笔痕迹，"是不是写了你的名字？"
远处传来蓝桉调试设备的电子音，像某种心跳频率。我低头看杯垫，发现边缘沾着一点蓝色油墨——和那天她笔记本上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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