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从未对你表现出任何善意。我的回应总是带着刺。

“这点小事也需要提醒？你这蠢货是来监视我的吗？”

“茶？这种劣质品也敢端给我？滚远点！”

“你的分析？呵，用你那丘丘人一样的脑子想出来的东西，只会污了我的眼。”

我一次又一次用最恶毒的话语攻击你，期待着你露出受伤、委屈甚至愤恨的表情，然后像其他识趣的下属一样，对我敬而远之。

但你从未有过。你总是那样，在我发怒时，沉默地垂下眼睛，等我发泄，再轻轻地、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你手头的工作，或是继续用那种傻气的笑容看着我。

我开始习惯你的存在。就像习惯了至冬的寒冷，习惯了体内空洞的空虚。你的热忱，像一簇不安分的火焰，试图温暖我这具冰冷的人偶身体，让我烦躁，却又隐秘地，不再排斥。

有时候，你会在处理公务后，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我。那种眼神，不是下属看上级，也不是凡人看神明，而是一种……一种带着心疼和理解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我冰冷的外壳，看到我内心的疲惫与挣扎。

我曾试图用更恶毒的话赶走你。

“你总是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是在期待我施舍给你一丝同情吗？呵，你真像那些追逐虚假之神的信徒，可笑至极。”

你当时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走到我面前，然后……你做了一个让我至今仍感到混乱的动作。

你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东西一样，触碰了我冰冷的面颊。

我愣住了。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大胆地触碰我，一个执行官，一个人偶。我的身体因为你的触碰而僵硬，内心却涌起一股巨大的慌乱。

你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一丝奇异的柔软。你看着我的眼睛，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温柔。

“散兵大人，”你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您也会感到孤独吗？”

我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后退一步，甩开你的手。

“放肆！”我怒吼，内心的恐慌化作更强的怒火，“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议论我？孤独？我怎么会感到那种愚蠢的情绪？滚！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你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刺痛的错愕和受伤。你的眼神变得黯淡下来，仿佛我刚才的话，熄灭了你眼中的所有星光。

你沉默地收回手，慢慢地退后，然后再次躬身行礼。这一次，你的背依旧笔直，但给我的感觉，却不再是那坚韧的雪竹，而是……一种碎裂前的脆弱。

“……抱歉，散兵大人。我逾越了。”

你转身离开，脚步声在我听来却格外清晰。你走后，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我看着自己被你触碰过的地方，感到一阵强烈的违和感。那是一种我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