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骨织魂

我紧握着师祖残魂给的引魂香，脚步沉重地迈进往生栈。屋檐下那青铜风铃“叮呤”作响，声音仿若带着血腥的气息。阿璃的骨笛别在腰间，笛孔里塞着从拍卖场抢来的混沌手札残页，上面用魔文书写着我的生辰八字，墨迹里还掺杂着师尊的心头血。“客官要哪种棺材？”掌柜的独眼映照出柜台后密密麻麻的命牌，“杉木的养魂，玄铁的镇煞，若是有特殊需求……”他那枯枝般的手指忽然伸长，“噌”的一下戳向我怀中的燃魂灯。

阿璃猛力掀翻黄泉灯，幽蓝的火焰“呼”地舔舐着墙上悬尸的脚踝。那些干尸腰间的玉牌“叮咚”作响，我一眼就瞧见其中一枚刻着司徒昭的姓名——本应魂飞魄散之人，此刻正用空洞的眼眶对我狞笑。“我们要冰髓棺。”我把弑神剑“啪”地拍在柜台上，剑柄饕餮纹咬住的夜枭面具碎片“簌簌”掉落，“用千年往生木打底，铺七层孽海鲛绡。”

掌柜的独眼突然“砰”地爆裂，爬出的尸虫聚成玄渊的面容：“师妹果然记得师兄的喜好。”他指尖缠绕的傀儡丝骤然收紧，“啪嗒”一声，我怀中的燃魂灯瞬间熄灭。阿璃的骨笛猛地刺穿自己的手掌，“嘶”，血珠在空中凝成破煞符：“阿姐快走！他在用傀儡术回溯记忆！”她腕间尚未愈合的锁魂铃伤口迸裂，“噗”，溅出的血竟化作三百年前的婚书——新娘是阿璃前世的容貌，新郎赫然是身着喜服的初代修士！

弑神剑突然自行出鞘，“噌”，斩断傀儡丝，剑气掀翻的棺材板下露出一条密道。我拉着阿璃跃入深渊时，身后传来玄渊癫狂的大笑：“好璃儿，你当年剖给我的剑骨，如今还在心口发烫呢！”密道尽头的血池沸腾着碎剑残片，池中央的石碑刻满弑神剑主的姓名。我在倒数第三行看见自己的名字，而阿璃的名字竟出现在初代修士之后——墨迹未干，还在往下渗着魔血。

“这是剑冢预言碑。”阿璃突然用古魔语念出碑文，她瞳孔完全变成金色，“当双生剑灵重逢，弑神饮血，诸天同悲……”血池中突然升起一具水晶棺，棺中女子与我十指相扣的姿势，正是当年测灵台爆炸时护住阿璃的模样。我触碰棺盖的瞬间，整座往生栈开始坍塌，玄渊的傀儡丝追着坠落的砖石刺来。

“阿姐，我好像做错了件事。”阿璃突然将骨笛插入心口，笛身绽放的往生花缠住玄渊，“三百年前我本该用弑神剑杀了你……”血色月光穿透地缝，预言碑轰然炸裂。我接住坠落的阿璃，在她涣散的瞳孔里看见惊悚画面——初代修士的实验室中，两个女童正在互剜灵根，而端着药碗的师尊，长着玄渊的脸！

往生木燃起的青烟缠住阿璃残躯时，血池碎剑正在我掌心重聚成刃。玄渊的魔血顺着新铸的剑纹流淌，他心口裸露的剑骨发出共鸣，将百丈外的鬼哭声都凝成冰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