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补光灯在午夜十二点准时亮起，林晚用遮瑕膏盖住手腕新结的痂。镜头里少女睫毛颤动如垂死蝶翼，现实中她正盯着墙缝里滋生的霉斑——那是上周父亲砸穿墙壁留下的弹孔状裂痕。
"谢谢哥哥的火箭～"她对着麦克风吐出草莓味烟圈，虚拟礼物特效将满屏"婊子""退钱"弹幕冲刷成粉色星海。ID“木木”点播《小星星变奏曲》时，她突然想起退学那夜江边的熄灯号，喉咙泛起铁锈味。
下播后掀开假发，粘连的头皮组织粘在发网上。三个月前王莉往她洗发水里掺脱毛膏时，陆沉正在朋友圈晒军校录取通知。她舔了舔后槽牙填充物——那是被父亲用遥控器打碎的，现在尝到血沫的咸腥。
爷爷七十大寿那天，二叔把打火机凑近她手臂："直播很赚钱吧？" 滚烫的金属外壳烙在旧伤疤上，火锅蒸汽里浮动着亲戚们的哄笑。林晚低头给顾言发谱子修改请求，发现他五分钟前上传了《月光》改编版，副歌部分藏着摩斯电码节奏。
"装什么抑郁症！"姑姑把诊断书扔进海鲜粥，"我们当年..." 林晚突然站起，直播铃声在死寂中炸响。她冲进储物间反锁房门，补光灯亮起的瞬间切换成甜腻声线："欢迎哥哥进入直播间～"
屏幕那端的顾言连刷二十个火箭，留言栏跳动着："F大调转降B小调的过渡音错了。" 她弹唱时瞥见镜面倒影里渗血的纱布，忽然想起昨夜他用语音指导："你的颤音像受伤的云雀。"
暴雨夜停电时分，林晚在应急灯下拆开顾言寄来的包裹。防潮箱里躺着把纯银口琴，琴身刻着五线谱状的划痕。她含住吹口的刹那，舌尖尝到薄荷混着血的诡异甜味——和陆沉强吻她时渡来的润喉糖味道重叠。
手机突然震动，顾言发来段即兴编曲。她跟着哼唱时，发现旋律与张老师办公室的敲击声完全契合。窗外闪电劈开夜幕，她看清口琴内壁反光的刻字："救救我们。" 落款日期是五年前复读班集体自杀案当天。
便利店监控拍下她买安眠药那晚，顾言正在货架后整理香烟。他捡起她遗落的药瓶，发现标签被刮去生产日期。次日直播间突然飘过高级弹幕："C大调音阶能缓解神经性呕吐。" 她假装没看见，却在唱到"星星眨眼"时伸手关麦，把催吐的柠檬糖换成他寄的薄荷片。
生日直播那天，观众起哄要看她素颜。滤镜消失的瞬间，弹幕洪水般涌来："丑八怪""骗钱狗"。顾言突然连麦弹奏《生日歌》，钢琴声盖过满屏诅咒。她笑着切开草莓蛋糕，奶油里渗出不知谁塞进的蟑螂尸体。
暴雨涨潮夜，林晚在直播间唱完第99遍《小星星》。下播后她拆开顾言送的止痛药，发现锡箔板上印着军区药厂编号。衣柜突然传来敲击声，三年前陆沉送的八音盒无故自鸣，齿轮转动声与顾言昨夜弹的《月光》完全同步。
她颤抖着点开顾言朋友圈，放大那张雾霾蓝钢琴照片。反光的琴盖上隐约可见张老师办公室的紫色窗帘，以及窗帘后正在输入监控密码的枯瘦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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