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宿舍分配单站在405门前时，廊灯突然爆出一串火花。
霉味混着线香的气息从门缝渗出，指尖触碰铜制门把的瞬间，隐约听见里头传来戏腔："良辰美景～奈何天～"。推门而入的刹那，声音戛然而止，只剩四张蒙着白布的床铺在暮色中静立。
"新来的？"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差点撞翻铁皮柜。短发女生抱着洗脸盆皱眉："我是宋瑶，另外两个去澡堂了。"她指甲上暗红的甲油在柜门划出刺耳声响，"记住三条规矩：子时过后别照镜子，听到哭声别应声，看见红衣服..."
楼上传来重物坠地声打断了她的话。我抬头望着震颤的白炽灯管，天花板缝隙间渗出暗红色液体，在暮色中像一道干涸的血痕。
衣柜里挂着的民国风旗袍让我愣了神。靛青缎面上绣着并蒂莲，盘扣却用红线缝着古怪的结。当我伸手触碰时，内壁突然掉出张黄符，朱砂绘制的咒文被某种液体晕染成褐色。
手机突然自动连拍三张照片。取景框里，镜中我身后分明站着穿绛红嫁衣的女人，珠帘遮面，绣鞋渗血。再抬头时，镜面只映出我惨白的脸。
子夜时分，我被滴水声惊醒。月光将护栏投影成牢笼形状，对床宋瑶的被子鼓起诡异的人形。洗手池方向传来梳子刮过头皮的声响，黏腻的水声越来越近。
"叮——"
微信提示音在死寂中炸响。我哆嗦着摸出手机，班级群显示现在是凌晨01:14，但屏幕上分明映着双悬在床边的绣花鞋。冷汗浸透睡衣时，我忽然发现本该睡四个人的寝室，此刻竟有五道起伏的呼吸声。
第二天我在连廊晾衣服时，发现所有红色衣物的位置都不对劲。那件酒红色针织衫我明明挂在最西侧，此刻却出现在晾衣绳正中，水珠滴落处的地砖泛着铁锈色。宋瑶突然出现扯下衣服："说了别挂红色！"
深夜我被尿意憋醒，摸黑踩到满地冰凉黏腻的液体。手机照明开启的瞬间，镜面上密密麻麻的血珠正顺着裂纹滚落。镜中倒影缓缓抬起手指向窗外，我顺着方向看去——409室的窗口挂着盏猩红灯笼。
衣柜在身后发出叩击声。
我颤抖着拉开柜门，那件旗袍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内壁黄符全部翻转，背面用眉笔写着无数个"逃"。最惊悚的是隔板缝隙里夹着半张合照，穿红裙子的女孩赫然是教务处说的"半年前失踪的唐璐"。
当我在图书馆找到1963年的校报时，后颈突然袭来刺骨寒意。泛黄报纸上刊登着宿管陈素娥穿着染血嫁衣吊死在409室的照片，而她身后的雕花镜框里，分明映着五个模糊人影。
手机相册开始自动生成照片。最新一张显示我正在409室梳头，镜中浮现七个穿不同年代服饰的女人。她们脖颈缠绕着同一根麻绳，绳结系法竟和旗袍盘扣上的红绳结一模一样。
暴雨夜惊雷炸响时，我终于看清天花板夹层里的东西。九具风干的尸体悬在房梁上，褪色的嫁衣下露出森森白骨，每具尸体的左手小指都系着红丝线，丝线另一端消失在墙壁里。
铜镜碎裂时，宋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个寝室第五个人都要接替新娘的位置..."我看着镜中穿血衣的自己正在微笑，窗外响起喜庆的唢呐声。最后意识里，409室的灯笼变成了双喜字。
次日新生报到时，短发女生推开405室门。蒙着白布的床铺间，有个穿靛青旗袍的女生正在对镜梳头，发间插着的金步摇发出细碎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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