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差与季风》

第三章 季风·被撕碎的合约

华尔街的玻璃幕墙折射着刺目的阳光，林夏在摩根斯坦利的会议室里第三次修改方案。钢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空调冷气裹着Ethan身上的雪松香水味，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尝尝这个？"Ethan突然递来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金色锡纸印着"Shanghai Kiss"。林夏咬开时，甜腻的榛果与海盐的咸在舌尖炸开，像极了外滩梅雨季的风。他没注意到Ethan盯着他嘴角的目光，蓝眼睛里翻涌着某种灼热的情绪。

谈判进行到第七小时，恒信资本的律师突然摔了文件："美方必须让步，否则我们退出！"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早知道大股东私下接触了另一家投行，此刻的施压不过是场精心策划的戏码。

Ethan的指节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节奏，西装袖口滑落，露出腕间褪色的红绳。那是林夏半年前随手送他的小玩意，此刻却像道枷锁。"林先生，"他转向林夏，声音冷得像哈德逊河的冰，"贵公司似乎没有合作诚意。"

林夏的心猛地一沉。Ethan的蓝眼睛里藏着警告，却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用口型说了句"相信我"。他突然想起昨夜Ethan发来的加密邮件，附件里是恒信资本资金异常流动的蛛丝马迹。

散会后，Ethan带他去了布鲁克林的天台。暮色中，自由女神像的火炬在云层后若隐若现，风卷起Ethan的金发，扫过林夏泛红的耳尖。"我父亲临终前总说，"Ethan的声音混着风响，"爱一个人要像月亮，哪怕被乌云遮住......"

"但月亮太远了。"林夏后退半步，西装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大股东的威胁短信，"Ethan，有些事不是浪漫能解决的。"

Ethan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攥成拳头。他从口袋掏出个丝绒盒，里面是对银戒，内侧刻着"E&L"的缩写。"原本想等签约后......"他轻笑一声，将盒子塞回口袋，"看来是我太天真。"

三天后，恒信资本单方面终止合作。林夏在浦东机场收到Ethan的消息，只有一张照片：纽约的夜空下，他腕间的红绳系在帝国大厦的观景台上，配文是《水调歌头》的最后一句，却被划得模糊不清。

林夏删除消息时，手机屏幕映出他通红的眼眶。早春的雨又下起来，和初见那天的雨一模一样。此后两年，每个深夜加班的时刻，他都会在邮箱里发现匿名邮件，附件永远是张水彩画——有时是外滩的咖啡馆，有时是纽约的天台，画里永远有个金发男人，对着空座位摆着两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