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的速写本
镜头将美术教室扭曲成封闭的玻璃罐,潮湿的空气里漂浮着松节油与霉味。宋清绪浑身湿透地撞开教室门,怀里褪色的速写本洇着深色水痕,封皮上“送给最特别的YQ”字样被雨水泡得肿胀模糊)
画架在剧烈摇晃中轰然倒地,木质支架与地面碰撞的声响惊飞了窗台的麻雀。宋清绪跌坐在散落的画具间,颤抖的指尖抚过速写本卷边的扉页。那些被雨水洇湿的画页在她眼前缓缓展开:第七页是宋余卿仰头吃草莓冰淇淋的侧影,颜料晕染的唇角还留着融化的糖渍;第十三页捕捉到她低头系鞋带时发梢垂落的弧度,铅笔线条轻得仿佛一碰就会消散。而此刻,水彩颜料在水渍中晕染成诡异的色块,铅笔痕迹被泡胀的纸张撑得支离破碎。
最后一页夹着的合照突然滑落——那是去年校运会,宋清绪躲在树荫下偷拍的瞬间。画面里宋余卿和转学生击掌庆祝,她们扬起的笑脸占据了画面中心,而角落里举着相机的自己,只留下半截被裁剪的手腕。照片背面用蓝色圆珠笔反复写着“我也想站在你身边”,字迹被泪水晕染成模糊的蓝雾。
“找这个?”
清脆的女声刺破凝滞的空气。宋余卿倚在门框上,指尖灵巧地翻转着草莓皮筋,转学生抱着素描工具站在她身后,好奇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宋清绪猛地抬头,正撞见对方嘴角若有若无的冷笑。宋余卿晃了晃从她储物柜顺走的玻璃糖纸,柑橘香混着画室的松节油味道在空气中炸开:“每天对着这些画意淫,不觉得恶心吗?”
糖纸在她纤细的指尖裂成两半,尖锐的碎片如蝴蝶般飘落在宋清绪脚边。转学生突然指着速写本发出刺耳的尖叫——被雨水泡胀的纸页间,密密麻麻爬满了宋余卿的名字。工整如碑文的楷体、癫狂似符咒的狂草,最新一页用红笔反复写着“杀死我”,字迹层层叠叠,将画纸戳出密密麻麻的破洞,干涸的颜料在纸上凝成暗红色的痂。
宋清绪疯了似的扑过去抢夺本子,膝盖重重磕在散落的炭笔上。宋余卿穿着白色帆布鞋的脚却先一步踩住纸页,帆布鞋底的纹路深深碾过“YQ”两个字母。“真可怜啊。”宋余卿俯身时,草莓皮筋扫过宋清绪滚烫的脸颊,“连暗恋都这么难看。”她故意加重脚下的力道,听着画纸纤维断裂的脆响,嘴角扬起胜利者的弧度。
(宋清绪眼底翻涌的血色与宋余卿冷漠的瞳孔在雨中对视,窗外惊雷炸响的瞬间,闪电将三人扭曲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宛如荒诞的中世纪审判画)
燃烧的藤蔓
(长曝光镜头记录着暮色渐浓的天空,铅灰色云层压得极低。宋清绪赤脚站在顶楼阳台,将浸透煤油的藤蔓一圈圈缠绕在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上,荆棘划破她的掌心,血珠滴落在干枯的枝蔓间)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幽蓝的光,宋余卿新发的九宫格照片刺得她眼眶生疼。照片里转学生戴着她送的蝴蝶发卡,在暖黄的灯光下笑得灿烂,珍珠水钻在镜头下折射出细碎的光。配文“收到了超可爱的礼物”下方,是数十条点赞和“99”的祝福。宋清绪划开打火机,火苗跃动的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储物柜里整整齐齐的二十七盒草莓牛奶,每盒吸管上都被她用美工刀刻下宋余卿名字的缩写;课桌抽屉深处,藏着用草莓橡皮屑拼出的“YQ”字样,橡皮早已被磨得不成形状。
浓烟裹着焦糊味漫过阳台,干枯的藤蔓在火焰中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宋清绪望着楼下宋余卿房间透出的暖光,将珍藏多年的草莓橡皮狠狠扔进火堆。橡皮在烈焰中蜷缩变形,恍惚间竟化作宋余卿轻蔑的冷笑。热浪灼红了她的眼眶,她故意将那本伤痕累累的速写本留在阳台边缘——就让这场火,替她说出那些腐烂在心底、永远无法宣之于口的疯话。
(橘红色的火舌舔舐着夜空,消防车的红蓝灯光刺破雨幕。人群中,裹着灰色毯子的宋余卿望着冲天火光微微皱眉,完全没注意到脚边被风掀起的半张糖纸,正悄然覆上她的鞋尖,又被路过的行人踩进泥泞)
(要爱吗,不要了吧太疼了,但那么多苦那么多苦逼都受过来了,这一点算什么,我不信了她追不了宋余卿,总有一天能上宋余卿爱上她的,她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