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晚上七点十五分，琴房的灯光在夜色中格外明亮。许星河站在走廊上，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见程渝已经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轻轻跃动。窗外的梧桐树影投在他身上，像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许星河推门进去时，程渝刚好弹到《星河》的第三乐章。琴声戛然而止，程渝转过头，嘴角微微上扬："你迟到了三分二十七秒。"

"食堂排队。"许星河把背包放在角落的沙发上，从里面掏出一个塑料袋，"给你带了包子。"

程渝接过还温热的包子，指尖不小心碰到许星河的手背。两人同时缩了一下手，塑料袋发出窸窣的响声。许星河注意到程渝的耳尖又红了，就像下午在宿舍时一样。

"先...先试试合奏？"许星河走到另一架钢琴前坐下，手指悬在琴键上方。他的心跳得厉害，掌心微微出汗。

程渝点点头，把包子小心地放在谱架上。他翻开乐谱，指着一个段落："从这里开始？"

许星河深吸一口气。当四手联弹的第一个音符响起时，他感觉整个琴房都在微微震动。程渝的琴声像月光下的溪流，清澈而温柔，而他的琴声则像溪流中的石子，偶尔激起小小的水花。

"停。"程渝突然说，"这里节奏不对。"他站起身走到许星河身后，俯身握住他的手腕，"这个段落要再慢一点。"

许星河僵住了。程渝的胸膛几乎贴着他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他能闻到程渝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琴房里特有的木质气息。

"像这样。"程渝带着他的手在琴键上移动，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许星河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手指都不听使唤了。

"我...我自己试试。"许星河结结巴巴地说，感觉脸颊发烫。

程渝似乎这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有多近，急忙直起身子，轻咳了一声："好。"

接下来的练习变得顺利起来。当两架钢琴的声音完美融合时，许星河忍不住转头看向程渝。程渝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相视一笑。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仿佛在为他们的琴声伴奏。

"休息一下吧。"程渝说，拿起已经凉透的包子咬了一口，"你弹得很好。"

许星河摇摇头："还是你弹得好。"他走到窗边，看着夜色中的校园，"我很久没这么认真练琴了。"

程渝走到他身边，两人肩并肩站着。月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为什么答应和我一起弹？"程渝突然问。

许星河转头看他，发现程渝的眼睛在月光下格外明亮，像盛满了星星。他张了张嘴，那句"因为我喜欢你"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变成了："因为...和你一起弹琴很开心。"

程渝笑了，眼角的纹路舒展开来："我也是。"

年糕不知什么时候溜进了琴房，轻轻蹭着两人的脚踝。许星河弯腰抱起它，橘猫温暖的体温让他平静了一些。

"继续练习吧。"程渝说，手指轻轻碰了碰许星河怀里的年糕，"还有两周就要演出了。"

当琴声再次响起时，许星河感觉自己的心跳渐渐和琴声融为一体。他知道，这个夜晚，这段旋律，还有身旁这个人，都将成为他生命中最珍贵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