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魏文川夜里做了场梦。

是少时长辈寿宴的初见，是因为嫉妒而撕破的毛绒玩具，是每次争吵的低头。

这次，是少年白衬上洗不掉的血迹。

他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讲述自己的心情了。沈屹“走”向他，让魏文川心生抵触，“文川，我不怪你。”沈屹说，“我不怪你，骗了我。”沈屹的补充让魏文川汗毛直竖。

沈屹抱住了他，血腥味涌入鼻腔，让他的胃中一阵汹涌，魏文川略比沈屹高些，这姿势别扭了不少。

沾满鲜血的身体带着黏糊糊的触感，魏文川感受到沈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只见鲜血从他的眼眶中流出，“可是文川，真的，好疼啊。”

他注视着魏文川，后者猛地推开他。沈屹苦涩地笑了笑，“文川，你毁了我们三个。”

是我们三个。

我，你，还有雨衿。

魏文川瞳孔猛地一缩，“你那是被宋栖蛊惑了！”他抓住沈屹一片腥红的肩膀，“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能不信我呢？”

……

那是一条小巷，两侧被古色古香的外墙夹着，中间的小路挤得窄而深，路边有两个塑料的大垃圾桶，其中一个倒了，正好掩住后面的尸体，要不是早班的清洁工做事仔细，恐怕这两个尸体一时半会还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骆闻舟还没靠近，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其中一个男孩的尸体已经几乎看不出原貌了，列队在旁边的残肢极富冲击力地撞进了他眼里。

分毫不差地与他头天晚上翻看过的“327国道”案现场照片重合在了一起。

而另一个男孩同那个被分尸的男生差不多，只是没有被分尸，可男孩体内的器官被一掏而空……骆闻舟不忍直视地移开目光，可惜了。

肖海洋本来正在旁边给尸体拍照，拍着拍着，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原地发起呆来，被突然从旁边经过的骆闻舟吓了一跳，他手忙脚乱地站直了：“骆队。”

骆闻舟“嗯”了一声，仔细看了看尸体：“通知家长了吗?”

“通知了。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肖海洋连忙说，“其中一个死者名叫冯斌，十六周岁，在育奋中学念高二，网上那封留给老师家长的信就是他写的，刚才法医大致看了一眼，说致命伤可能在颈部，手上、头上有明显的抵抗伤，生前很可能和凶手搏斗过。具体情况还要等带回去仔细检验。”

“而另一个名叫沈屹，十七周岁，在育奋也是念高二，法医检察他是死于重度哮喘和失血过多，至命伤是在胸口与腹部，其余几处伤口是博斗产生，我们初步推测他死前是被捅了二十几刀，不过具体情况还是要等法医鉴定。”

骆闻舟：“他们家里分别是干什么的?”

肖海洋立刻回答：“根据学校的登记资料来看，冯斌父亲经营一家小公司，母亲就是家庭妇女，家里应该有点钱，但也不算富二代，父母生意上有没有得罪过人，等一会人来了我再仔细问问。”

“而沈屹，他的父亲……是Newrgy连锁购物中心的沈诀，母亲则是个设计师，他算富三代，不过，我也不清楚他祖上生意得罪了什么。”

骆闻舟淡然移开眸子，这询问完目击者夏晓楠之后，身后突然一声急刹车，轮胎蹭出尖锐的摩擦声，活像把地皮揭开了三寸。

在场的警察医生集体哆嗦了一下。

郎乔回头一看，喃喃地说：“不好，我就怕这个。”

只见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女人捅开车门，脚都没沾地，人已经冲了出来。

她像个被大风刮得东倒西歪的芦苇，摇晃了几步，毫无章法地摔在地上，摔得她半身血迹、一脸惊恐，一把抓住赶上去扶她的警察，险些将人家的裤子也一并扒下来：“我……我儿子呢?我斌斌呢?”

“好像是死者冯斌他妈。”郎乔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