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雨总来得猝不及防。江念望着窗外倾泻的雨幕，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校服裙摆。最后一节自习课的铃声响起时，走廊已经积起浅浅的水洼，她懊恼地咬住下唇——早上出门时贪图轻便，把折叠伞留在了家里。
人群渐渐散去，教室里只剩零星的翻书声。江念趴在课桌上数雨滴，突然听见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抬头望去，顾逸晨撑着黑伞立在教室门口，黑色校服裤脚沾着泥点，睫毛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倒像是刚从雨里打捞上来的少年。
“等很久了？”他晃了晃手中的伞，伞骨上还挂着水珠，“顺路，一起？”不等江念回答，他已经走进教室，将书包垫在她椅背上，“书包给我，淋湿了明天不好写作业。”
伞撑开的瞬间，潮湿的空气里漫开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江念缩在伞下，余光瞥见顾逸晨刻意倾斜的伞面。雨水顺着伞骨汇成细线，他左肩的校服渐渐洇出深色水痕，而她连发梢都未沾湿。
“你伞歪了。”江念小声提醒。顾逸晨低头看她，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没歪。”他突然伸手将她往怀里带了带，“雨太大，别被溅到。”温热的呼吸掠过发顶，江念感觉心跳漏了半拍，慌忙盯着地面的水洼。
石板路在雨雾中泛着冷光。经过篮球场时，顾逸晨忽然停下脚步。江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积水倒映着教学楼的轮廓，几只麻雀在雨帘中扑棱着翅膀，试图寻找避雨的角落。
“别动。”顾逸晨突然松开撑伞的手，外套滑落在江念肩头。不等她反应，少年已经冲进雨里，动作利落地脱下校服罩住蜷缩在梧桐树下的小猫。他抱着湿漉漉的小猫回来时，头发贴在额角，却笑得灿烂：“幸好没冻着。”
江念看着他怀里发抖的小猫，又看看他单薄的白衬衫，鬼使神差地掏出纸巾：“擦、擦擦头发吧。”递纸巾的瞬间，指尖相触，顾逸晨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她一颤。“江念。”他叫她名字时，声音比雨声更轻，“你手也很凉。”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将小猫塞进她怀里，重新撑开伞，这次伞柄直接塞进了她手里。“拿着。”他低头扣上外套纽扣，睫毛上的水珠滴落在她手背，“我给你暖手。”
回家的路突然变得漫长。江念抱着小猫，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顾逸晨的手指修长而干燥，轻轻包裹住她的手，偶尔碰到伞柄时，两人都会像触电般缩一下。拐进最后一条巷子时，雨势渐小，薄雾重新笼罩街道。
“到了。”顾逸晨在单元楼下停下，从书包里掏出块干毛巾裹住小猫，“明天还你伞。”他转身要走，又突然回头，从口袋里摸出颗草莓味奶糖塞进她手里，“冷的时候吃。”
江念看着他消失在雨雾中的背影，攥紧了掌心的奶糖。路灯在积水里晕开暖黄的光斑，怀里的小猫发出轻柔的呼噜声，而她的心跳，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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